秃鹫小说

第38章 焦土新生（第1页）

阎忠退兵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安然乡己如同一头伤痕累累的巨兽，在废墟和血泊中开始了艰难的喘息。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被巨大的悲伤和更沉重的现实所取代。

清理战场是一项残酷而漫长的工作。

阵亡者的遗体需要辨认、收殓，敌我双方的尸体堆积如山，光是掩埋就耗费了数日时间，空气中始终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和石灰的味道。

伤兵营里人满为患，哀嚎声日夜不绝，荆婉儿和所有懂些草药的妇女几乎不眠不休，但药材的极度匮乏让许多本可挽救的生命在痛苦中流逝。

李安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主持着大局。

他亲自为每一位阵亡的安然营士卒整理遗容，记住他们的名字，承诺抚恤其家小。

每一次弯腰，都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

当他走到那些来自邢州、却将鲜血洒在异乡的援兵遗体前时，更是久久沉默，郑重地向赵青和所有邢州军将士深深一揖，承诺必将厚葬，并派人通知邢州。

赵青扶住李安，这位宿将眼中也带着血丝，叹道：“李乡长不必如此，马革裹尸，军人之命。能与此等悍勇之乡并肩而战，是我等荣幸。只是……”

他看向残破的寨墙和稀稀落落的守军，语气沉重，“经此一役，贵乡元气大伤，我军亦折损过半，需从长计议。”

统计结果出来了，触目惊心。安然乡原有军民近五百（含邢州援军），此战过后，能自行走动的不足两百七十人，其中还包括数十名短期内无法战斗的重伤员。

安然营核心战兵仅存六十余人，几乎人人带伤。

物资方面，箭矢、滚木礌石消耗殆尽，铁料、粮食储备也见了底，寨墙多处坍塌，防御体系近乎归零。

站在几乎被完全摧毁的寨门缺口处，望着内外一片狼藉，李安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荆婉儿默默走到他身边，递上一碗清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心疼不己。

“李大哥，喝点水吧。”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抚慰的力量。

李安接过碗，一饮而尽，冰凉的水稍稍压下了喉间的干渴与苦涩。

他转头看向荆婉儿，几日不见，她也清瘦了许多，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坚韧。

“婉儿，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能帮上忙。”荆婉儿摇摇头，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李大哥，你别把所有担子都一个人扛着，还有我们呢。”

李安看着她眼中纯粹的信任与支持，心中微暖，点了点头。乱世之中，这份情谊愈发显得珍贵。

格物院侥幸在战火中保存了下来，成了临时的指挥中枢和救治点。

李安、林枫、石猛、赵青、陆青、王老五等人再次齐聚，气氛依旧凝重，但少了几分绝望，多了几分务实的沉重。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是重建。”李安开门见山，声音沙哑却坚定，“陆先生，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陆青翻看着简陋的账册，眉头紧锁：“若按最低配给，仅够现存人口半月之用。秋粮虽己抢收部分入库，但远不足以支撑到明年。必须尽快补充，或……再次缩减口粮。”

“不能再减了！”石猛立刻反对，“弟兄们刚打完仗，身上还带着伤，再饿肚子，拿什么修墙？拿什么防备下次？”

李安抬手制止了争论：“粮食是关键。林枫，可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