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4章 第一次求救傲慢依旧（第1页）

“默哀”首播的余波，如同无形的核辐射，持续污染着邢延庆帝国废墟之上的每一寸空气。延庆资本及其关联公司的办公室大门紧闭，玻璃门上贴着封条——不是官方查封，而是愤怒的投资者自发所为，红漆写就的“还我血汗钱”、“诈骗犯”等触目惊心的字眼，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崩塌的惨烈。

邢延庆依旧躺在那家私立医院的顶层VIP病房里，与外界彻底隔绝。生命体征虽然勉强稳定，但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他会死死盯着天花板，眼中是刻骨的怨毒和不甘；模糊时，则陷入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被无数双血红的、索债的眼睛追逐。赵西哲像一条丧家之犬，守在病房外，既要应付偶尔出现的调查人员，又要抵挡无孔不入的媒体，还要焦头烂额地处理公司崩溃带来的无数烂摊子，身心俱疲。

而在这场灾难中损失最为惨重、且彻底社会性死亡的楚滢，正蜷缩在那间廉价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饥饿、寒冷、以及比它们更刺骨的绝望，如同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西肢百骸。手机早己欠费停机，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是角落里那台屏幕碎裂、吱呀作响的老旧笔记本电脑，连接着隔壁偷来的微弱WiFi信号。

屏幕上，反复播放着两段视频：一段是林枫那场令人窒息的“默哀”首播录屏，另一段，则是她自己那声被全网群嘲的“嗤笑”集锦。这两个画面，如同循环播放的极刑，反复碾磨着她早己破碎的神经。

“完了……完了……”她干裂的嘴唇机械地翕动着，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但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顽强的求生欲，混合着深入骨髓的虚荣和不甘，开始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中抬起头。

不能就这么完了！

她还有美貌！她还有……她还有和林枫那么多年的感情！（她选择性遗忘了自己是如何践踏这份感情的）

他以前那么爱她，那么听她的话！只要她放下身段，去求他，他一定会心软的！一定！

他现在那么有钱，那么厉害，随便从指缝里漏一点，就够她重新过上以前的日子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迅速掩盖了理智和羞耻。极度困境下，人总是倾向于抓住最熟悉、哪怕是最虚幻的稻草。对她而言，这根稻草就是林枫曾经对她毫无底线的迷恋。

对！去求他！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因为虚弱和饥饿晃了一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站稳。她冲到那面布满污渍的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头发枯黄、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穿着廉价起球睡衣的女人，被狠狠吓了一跳。

不行！不能这个样子去见他！

她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件虽然过时、但还算整洁的连衣裙，又翻出早己干掉的化妆品，对着模糊的镜面，手忙脚乱地、极其蹩脚地试图勾勒出往日的风采。手指因为寒冷和激动而不停颤抖，眼线画歪了，口红也涂到了外面，使得她那张憔悴的脸看起来更加怪异和可怜。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踏上战场。她拿出那个早己停机的手机，插入之前偷偷买来的、最便宜的那种临时电话卡（她怕被债主找到，不敢用实名卡），手指颤抖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了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后来拉黑删除、却又在无数个深夜偷偷回忆起的号码。

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她的心脏上。她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林枫的出租屋内。

他正在分析一份关于国际原油市场异动的报告，桌面上三块屏幕闪烁着不同市场的数据和图表。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归属地显示龙城。

他目光微凝，放下手中的电子笔。这个时间点，这个号码……他大概猜到了是谁。

他让电话响了五六声，才不疾不徐地拿起，划开接听键，但没有立刻说话。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压抑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然后，一个极力想装得柔软、却因为紧张和虚弱而显得格外别扭、甚至有些尖利的女声传了过来：

“喂……是……是林枫吗？”

果然是楚滢。

林枫将手机拿开一些，按下了录音键和免提键，声音平静无波：“我是。你哪位？”

“是……是我啊……楚滢……”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对他的“陌生”感到有些意外和委屈，但很快又调整过来，努力让语气显得更“柔弱”一些，“我……我用别人的电话打的……我的手机坏了……”

“有事？”林枫打断她的铺垫，语气淡漠，没有丝毫波澜。

楚滢被这冰冷的两个字噎了一下，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慌乱，开始按照自己设想好的剧本表演，声音带着刻意挤出的哽咽和哭腔：

“林枫……我……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是我不对……是我不懂事……你恨我是应该的……”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应，比如“都过去了”或者一丝软化的迹象。

然而，电话那头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沉默。

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哭腔更浓，甚至带上了一丝自我感动的颤抖：“可是……可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过得……过得真的好惨……呜呜……”

她真的哭了出来，一半是表演，一半也是这些日子的委屈和恐惧真实流露：“我的钱……全都没了……都被邢延庆那个骗子骗光了……还欠了好多债……那些人天天逼我……我连饭都吃不上了……住的地方又冷又破……我真的……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呜呜呜……”

她哭得伤心欲绝，仿佛自己是全世界最无辜、最可怜的受害者。

林枫依旧沉默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楚滢哭了半天，发现对方毫无反应，心里开始有些没底，也有些恼火。她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不是男人！

她只好收住哭声，抽抽噎噎地，图穷匕见，说出了最终目的：“林枫……我知道你现在……不一样了……你很有本事……连邢延庆都不是你的对手……”

她小心翼翼地拍着马屁，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令人惊愕的“命令”口吻：“你看……你现在那么有钱……随便帮帮我……对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