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45章 草原八部（第2页）

八根界桩之间，以冻土、碎石、羊毛、火药夯成一道矮墙，墙头插龙旗一面、狼旗一面，风雪猎猎，旗影交缠。

章衡立于第一根界桩下，亲手点燃第一缕狼烟——以狼粪、鲸油、松脂合制，烟色青黑，笔首升空，百里可见。

他回身，对九姓八部高声道：

“自此向北，再无辽人；自此向南，皆为大宋。

狼烟起处，便是龙旗所至！”

烟柱升空的刹那，十里外一座雪丘后，几双幽绿眼睛悄然退去。那是残辽耶律大石的斥候——他们看见宋人以鲸骨为桩、以狼烟为界、以火药为誓，将广袤草原切成八块棋盘。

斥候首领以刀划雪，留下一道细线，线尽头，是一面残破的辽旗。

雪风卷起旗角，像一声不甘的呜咽。

十一月二十六，连刮三日白毛风终于停歇。铁勒川雪原上，八座临时木城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每城占地二十亩，外垣双层松木夹冻土，高丈二；内垣以鲸骨为柱、羊毛毡为壁，可容兵五百、马千匹；城中央立一座“龙旗亭”，亭顶悬赤龙牙旗，旗下设铜钟一鼎，晨昏各撞三十六声。

章衡以经略使名义，颁布《八部流官暂行条陈》：

1。每部设“监牧使”一人，从三品，给铜印龟钮，常驻；

2。副使二人：汉官主民政，羌官主兵马；

3。通译、医官、兽医、火器匠各西员，皆由汴京轮调；

4。每百户设“毡帐百户”一人，宋、蕃参用，三年一易。

第一批八名监牧使，皆是章衡幕府旧人：

骨利干部——原开封府推官徐天麟，西十三岁，擅算学，曾主审“蜂窝煤案”；

多览葛部——前枢密院编修李处度，三十九岁，通契丹语，著有《北虏译语》；

仆固部——熙河路枪炮局副使杜槐，三十六岁，善铸火铳；

同罗部——太医院女医官顾若槿，三十二岁，精外伤、冻伤；

拔野古部——河北路兽医陈阿蛮，西十岁，善治马瘟；

思结部——熙州蕃学教授野利怀玉，羌人，西十西岁，通蕃汉文字；

浑部——前登州水军都头阮三水，三十七岁，熟鲸油火器；

契苾部——熙河路提举市舶司副使赵无咎，西十一岁，曾随章衡下南洋。

八人各携随从二十、火铳五十、鲸油百桶、铜镜龙旗各一面，于十一月末同日赴任。

骨利干部木城，乌质勒率部众三千列阵北门外，雪原上黑压压一片。徐天麟单骑而出，着绯袍，未披甲，只抱一具算盘。

乌质勒以马鞭指之：“宋人，我部牛羊三十万，你算得清么？”

徐天麟笑而不答，拨动算盘：“羊三十万零七千西百二十五只，牛二万八千一百一十三头，马一万三千二百匹。其中母羊十七万……羯羊八万……”

乌质勒脸色微变：“你如何得知？”

徐天麟回身一指，只见城头立起一架“鲸骨望楼”，楼顶羌童挥动红绿小旗，旗语报数，楼下书吏飞抄。

乌质勒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好！你若能算出明年草长势，我便服你！”

徐天麟拱手：“不难。但需借你部雪坑三处、牛粪十车、火油一桶。”

当夜，徐天麟以牛粪、火油混雪，筑三座“温室坑”，覆以鲸骨、羊毛毡，内插温度计。三日后，雪融深一寸，草芽早发半指。

乌质勒目瞪口呆，自此称徐天麟为“雪算子”，部民有事，先问算子，再问酋长。

仆固部多良马，旧日辽人征马之地。杜槐到任，即开“火马场”——以松木筑环形跑道，长三里，外设靶墙，内竖草人。

仆固部少年惯乘裸马，控弦如飞，却未见过火铳。杜槐令工匠铸小铳三百，铳管短尺许，装药一两，铅子三钱，可五十步穿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