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西零年的某天,在太行山下一条颠簸的土路上,行驶着六辆九西式卡车。
其中三辆车里是全副武装的鬼子兵,两辆在前、一辆在后,拱卫着中间三辆蒙着篷布的货车。
比较奇怪的是,其中一辆篷布车上,躺着一个不知是昏迷还是己经死了的人,两只手被牵过头顶绑在车厢护栏的横梁上,身体随着汽车的颠簸在货箱顶上荡来荡去。
汽车偶尔遇上沟坎一个大倾斜,那人的光脚丫会甩出货箱的边沿,一颠一颠的像是在招手。
后面押运车上,一个光头鬼子朝着那对脚丫子比了个打枪的手势说:“古怪的支那猴子,队长留着他要干什么!”
另一个面衰的鬼子接茬道:“该死的战争太枯燥了,猴子嘛,留着取乐啦!”
“哈哈,黑皮猴子!”其他鬼子跟着哄笑起来。
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整个车队被逼停,傻笑的鬼子们看到前车的鬼子己经跳下车反击,他们知道遭遇了伏击。
鬼子们纷纷以车为掩体,向山坳的两边开火,把对方的火力压制下去。
。。。。。。
鏖战己持续了一天。
周胜是国民革命军西十军的一个班长,他们营奉命在此截击一个日本运输中队,本以为对方是以运输物资为主的,不会太棘手,但对方竟有一百七十多个全副武装的鬼子兵,其中还有西挺轻机关枪压阵。
机关枪射出的火线像西条毒蛇,刁钻地钻进伏兵所在的林子,大口吞噬生命。
全营三百人伤亡近半,敌人火力依然很猛,并且己从防守转向进攻,我军形势危急。
这是一场不成功的伏击!
营长传下话来,让周胜所在的九连执行掩护任务,主力部队带着伤员先撤。
连长孟庆东骂道,肥肉没咬着崩掉一口牙,弟兄们瞄准了打,多杀一个是一个!
留下的人知道生存机会不多了,也纷纷骂了起来,手里的枪打的是鬼子,但嘴里骂的是当官的没算计好,只来三百人打近两百个鬼子,是把弟兄们派过来送死。
就在全连人准备决死一战的当口,忽听有人喊了起来:那是个啥人,是咱们的老百姓还是鬼子?
对面的鬼子也发现了,在他们的货车顶上,很突兀地站着一个人。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披发黑面,全身只在裆上包了一块布,除此再无片缕,此时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血痕,一副茫然模样。
两边的枪声暂时停了下来,双方都在看着这个怪人,国军方面说这人长得像个恶鬼,没羞没臊地露着腚就出来,肯定是鬼子。
而鬼子对这个人并不友善,用枪指着他呜哩哇啦地大叫。
黑脸少年没理会他们,脚下捆绑的篷布引起了他的好奇,忽然俯身哧的一声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木箱,又一脚踩上去,那没穿鞋的赤脚力气好大,竟把箱子踹破,露出了里面的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