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3章 薪火微传（第1页）

河水的冰冷暂时镇住了额角的抽痛，但胃里那些纤维粗糙的芦根，在提供了些许微不足道的能量后，又开始翻江倒海，提醒着王康这只是杯水车薪。他拄着那柄简陋的镰刀，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才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在泥地里。

小豆子学着他的样子，费力地咀嚼着另一节芦根，小脸皱巴巴的，但眼中却少了些之前的惊恐，多了点好奇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希望。他小心地把几根洗干净的芦根塞进怀里，似乎想带回去给可能空手而归的母亲。

“回……回去。”王康嘶哑地开口，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喉咙被砂纸打磨。这里的湿冷让他虚弱的身體更加难受，他需要回到那个至少能挡点风的破屋。

小豆子连忙点头，在前头引路。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王康每一步都走得踉踉跄跄，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村里依旧冷清，但偶尔有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靠在门口，或蹲在墙根下晒太阳（如果那灰蒙蒙的天光也算太阳的话）。他们的目光落在王康身上，尤其是他手中那柄突兀的、绑着皮绳的“长柄镰刀”以及他和豆子身上未干的泥点和水渍时，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有麻木，有好奇，有不易察觉的轻蔑，但更多的是一种死水般的沉寂。没有人开口询问，仿佛王康的存在和怪异举动，与路边的石头并无不同。

这种彻底的、被忽视的漠然，比首接的恶意更让来自现代的王康感到心寒。他意识到，在这里，个体的消亡恐怕真的激不起半点涟漪。

终于挪回那间散发着霉味的破屋，王康几乎是首接摔倒在冰冷的土炕上，剧烈地喘息着，感觉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又彻底耗尽了。

小豆子站在门口，有些无措。

王康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角落里剩下的几根芦根，又指了指小豆子，示意他都拿走。

小豆子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犹豫地看了看王康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小声说：“狗哥……你……你留着吃吧……”说完，他像是怕王康拒绝，飞快地抓起那几根芦根，说了声“我晚点再来看你”，便一溜烟跑没了影。

破屋里重新只剩下王康一个人，还有那无孔不入的寂静和寒冷。

不能停下。

王康在心里对自己说。芦根只能应急，而且很快会被挖光。冬天还没完全过去，野菜都没长出来。张二爷家的租子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堆“破烂”上，这一次，多了那柄完成了第一次使命的镰刀。

工具……有了一个简单的工具，就能做更多事。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逐渐清晰。

火。

这屋里太冷了，潮湿阴冷的环境会加速他身体的崩溃。而且，如果有火，就能把那些硬得能崩掉牙的芦根，或者未来可能找到的任何勉强能入口的东西，烤熟或者煮烂，更容易下咽，也更能补充体力。

他记得屋里有一个破旧的瓦盆，虽然边缘有缺口，但似乎还能用。

他挣扎着爬过去，将瓦盆拖到屋子中央相对空旷的地方，避免引燃茅草和木梁。然后，他开始收集屋子里所有干燥的、能引火的东西——墙角堆着的少量柔软干草、从墙壁缝隙里抠出来的碎草屑、甚至那土炕上铺着的、相对干燥的一些茅草。

材料少得可怜。

接下来是最难的一步：取火。

钻木取火？他知道原理，但对体力、技巧和材料要求都极高，以他现在的状态，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他的目光扫视，最终停留在小豆子后来带来的那几块黑色燧石上。他记得小豆子说过，有人用这种石头砍柴迸出过火星。

或许可以试试碰撞取火？

他挑选了两块质地最坚硬、边缘最薄最锋利的燧石，又将那团引火用的干草绒絮小心地堆在瓦盆底部。

他跪坐在瓦盆边，深吸一口气，将两块燧石尖锐的边缘对准，然后用力敲击！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