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4章 棘刺樊笼（第1页）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身体的疼痛、肠胃的灼烧感、以及深植于记忆碎片中对饥饿和催租的恐惧，交织成光怪陆离的噩梦，不断将王康拖向半睡半醒的边缘。

首到一股微弱却持续的热意将他从混乱中唤醒。

他睁开眼，屋内依旧昏暗，但不再是那种死寂的冰冷。屋子中央，瓦盆里的火堆己经燃尽，只剩下一堆暗红色的余烬，散发着令人眷恋的温暖。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灰和烤焦植物的淡淡气味。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比昨天似乎多了一丝力气，至少头脑不再那么昏沉。额头的伤处虽然还在痛，但感消退了一些。他看向火堆旁，那几根烘烤过的芦根变得焦黑干硬，但掰开后，内里的纤维似乎柔软了些许。

他拿起一根，慢慢啃嚼。经过烘烤，土腥味淡了，多了一点焦香，虽然依旧难以下咽，但至少能提供更多热量。他又将瓦罐里温热的水喝了几口。

生存的基本要素——水、食物（albeit极其低劣）、warmth——暂时得到了最低限度的满足。王康靠在炕沿，目光再次投向那堆“宝藏”和倚在墙角的镰刀。

下一步，必须获取蛋白质。光靠芦根，他撑不了多久。

捕猎。这是他早就想好的。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追逐野兔山鸡无异于痴人说梦。他需要工具，需要陷阱。

他的目光在藤条、木棍、燧石和那截作为刀刃的镰铁之间游移。一个简单的套索陷阱？或者一个利用重物的压击式陷阱？材料有限，必须设计一个成功率最高、最节省体力的。

他拿起一根韧性最好的藤条，尝试编织一个活套。手指因为虚弱和寒冷并不灵活，现代记忆里只有模糊的户外节目影像。他失败了数次，藤条扭结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力学原理和绳结结构，手上的动作变得缓慢却更有目的性。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手中藤条时，屋外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不同于小豆子的轻快，更显迟疑和沉重。

王康动作一顿，警惕地抬起头，手下意识握紧了那根刚编了一小段的藤条。

破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更大的缝，一张布满皱纹、愁苦不堪的脸探了进来，正是昨天傍晚看到火光的那位妇人。她挎着的篮子依旧是空的，浑浊的眼睛快速扫过屋内，在看到那堆尚有余温的灰烬和王康手中正在编织的藤条时，瞳孔明显缩了一下。

“二……二狗子？”妇人声音干涩，带着不确定，“你……你真没事了？还弄出了火？”

王康沉默地看着她，大脑飞速运转。这是这具身体记忆里的“三婶”，同样是村里的穷苦人，丈夫好像前几年被征去服徭役再没回来，独自带着个孩子挣扎求存。她眼神里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是一丝……极微弱的期盼？

王康不清楚原主如何与人交流，只能模仿着那碎片记忆里的模糊印象，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依旧沙哑。

三婶踌躇了一下，迈步走了进来，眼神不住地往那火盆灰烬和角落的“破烂”堆瞟。

“昨个儿瞧见你这有火光，还以为是……没想到你真缓过来了。”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凄苦，“豆子娘……昨儿在山里摔了，扭了脚，空着手回来的，家里一粒米都没了，娃饿得首哭……”

她没有明说，但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她看到了王康能生火，或许……他还有别的办法？在这绝望的境地，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被视为救命稻草。

王康的心微微沉了下去。他自身难保，哪有余力帮助他人？但看着三婶那绝望中又带着一丝哀求的眼神，他无法硬起心肠。而且，完全的孤立无援在这个环境下同样危险。

他沉默地，将火堆旁剩下的两根烤芦根拿起，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