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克丽再次瞇起眼睛。
两个年岁相若的年轻女人,相互凝视。
“你知道吗?”女王克丽说,“你的确不适合罗马女人的头纱,你需要的是一顶金冠。很感谢你陪我出来走走呢,小图利娅,我们的对话令我获益良多,”她勾着嘴角,目光尖锐,“以两个妓/女间的交流来说。”
图利娅保持着笑容,说:“谁说不是呢。对了,差点忘了。庞贝家族向你送上问候,埃及的女王。”她拢着披风,端庄地点头回礼,然后径直转身继续离开。
女王沉下脸色,知道她和小图利娅只能是敌人。
宴会在深夜散场时,凯撒走到了庭院接女王克丽离开。
“你来迟了。”克丽说。
“噢,方才布鲁图斯喝多了,吐了起来,场面有点混乱。”他问:“是我令你心烦吗?”
“西塞罗家的小图利娅不适合你。”克丽说,“固执、清高、虚伪。我能见到她很聪明,”克丽偏头望向站到身旁的凯撒,“但她的聪明和西塞罗的聪明是一样的毫无价值,只会令她自取灭亡。她不适合做你的罗马娃娃,还不如就你现任的加普尼娅。”
“不是指名道姓的话,我还以为你在说你自己呢。”
“你!”
凯撒笑着将手按在克丽的肩上,“说不上绝世美女,但也足够秀丽的外表,配上精心设计的仪态和装扮,再以海量的阅读培养出来的见识和气质,”凯撒的手下稍稍用力,“就跟你一模一样,不是吗?我一点都不意外你会讨厌她。”
“……”克丽感觉到凯撒的不悦,不动声色地笑着说,“你大可以娶她,没人能阻止你,毕竟你是凯撒。但可别说我没警告你哦,跟她结婚的男人绝对没有好结果。”
凯撒却认为克丽没有好好地回应他的不悦,收起了手,背在身后,“冷静,我和她的协议已经完成,没有结婚的需要。她不会生下我的孩子。”
“可你说我不够漂亮,或者说,拿我,一个女王,跟那个贱/人相提并论?”克丽将话题倾斜至女人的争风吃醋上,而不是企图干涉凯撒的决定。
凯撒接受她的示弱,伸手将她扶起,结伴离开,“噢,小图利娅当然跟你不一样。”
“一个高贵的罗马妻子吗。”
“她的确是。”凯撒颔首,“我会很乐见我的儿子有这样的妻子。”
“哈哈,我的凯撒里昂可比她要小上十几岁,她这种下三流的妓/女远远配不起埃及的王。”
“嗯,你说得对,我不质疑你。”
宾客都要走了,图利娅也站在父兄的身边送客。米西纳斯与西塞罗交谈着,她的前婆母塞薇利娅则是上前,与图利娅友好地相互亲了亲脸颊,并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线说话。
“你要知道,阿布的将来建基于他的父亲身上。”塞薇利娅说,“你在毁掉你的儿子。”
“如果布鲁图斯尚有半分顾念我们母子,”图利娅说,“那就请他别自掘坟墓。”
“凯撒想要称/帝,而我的儿子在拯救共/和国。”
“共/和国需要被拯救,”图利娅笑着说,“而你在毁掉你的儿子。”
“……”塞薇利娅笑着退开身,轻拍前儿媳的手,“你以为自己的翅膀长硬了,对吗?”
“我当然做得不太好,”图利娅回握前婆母的手,“但请你承认吧,我做得也不差。”
“这就是你想我向我的儿子转达,他孩子的母亲所想说的话了吗?”
“不,”图利娅说,“请告诉你的儿子,请他下地狱去吧。”
喜宴散尽,小西塞罗被父亲扔去收拾场面,图利娅则揽着父亲的手臂,在西塞罗的主动提议下,再次走在庭院的小道上。虫鸣吱吱,火把之下树影婆娑,图利娅摘下了头纱和首饰,靠在西塞罗的肩上散步。
“父亲,很抱歉我为了你咒骂埃及女王的文章而与你争执。”
“噢,你居然认同我,我是不是应该要去叫医师了?”
“不,父亲,我仍然认为你不应该发表这种无益的文章,不过,”她抬起头,说,“我也骂了女王了。”
“我的小女儿,出言咒骂不是甚么值得羞愧的事,当然,前提是你得骂得好看。假如你能在骂人的同时押上韵,我保证没人能因此而鄙视你。”
图利娅一顿,然后放声大笑。
“可是,爸爸,我骂的人远远不止一个呢,这样也可以吗?”
“那我得说,我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小女儿通常都是坏脾气的那个,我家也不应例外。”
几天后,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图利娅随着凯撒首次来到一个角斗场。
罗马共/和国早已进入礼崩乐坏的阶段,女人、特别是贵妇,观看角斗士、去戏院并不算事儿,只传统上女性不应进入这类娱乐场所,以西塞罗的家风,自然不会带女儿来了。
图利娅观察着,但见女性多围绕在角斗场的外围,男人占据了场内大多数的位置,惟有一身白素衣的维斯塔大贞女,被允许与男性贵族一同坐在了观众席的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