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辣的手段。”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盯着沈浪,“不过,道长,这《怜花宝鉴》……似乎不该在你手里。”
沈浪似乎早知此人身份,闻言微微一笑,毫无意外:“哦?孙驼子?你守着这破店,盯着兴云庄这么多年,就为了替王怜花看着这东西?
可惜啊,王怜花托付的人是李寻欢,林诗音今日亲手将它交给了我。李寻欢当时也在场,他可没反对。怎么,你觉得贫道不配?”
孙驼子眼中精光一闪:“配与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王公子当年有托,此物关乎重大,非心性、才学、武功俱臻绝顶者不可轻授!道长武功毒术确实惊世骇俗,但……”
他话未说完,身形陡然动了!
这一动,快如鬼魅!哪里还有半分老态龙钟的样子!
一只枯瘦如鹰爪般的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五指箕张,首扣沈浪肩井穴!
指风凌厉,劲力凝练到了极点,正是名震江湖的大力鹰爪功!这一爪若抓实,便是铁石也要留下五个窟窿!
沈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不硬接。他身形如风中柳絮,在方寸之地倏然一晃,妙到毫巅地让开爪风。
同时右手并指如剑,看似随意地点向孙驼子手腕脉门,指尖蕴藏的劲力阴柔绵长,正是自创的乾坤一指!
孙驼子冷哼一声,鹰爪变扣为拂,手肘微沉,一股刚猛无俦的劲力反震而出,意图震开沈浪的指尖!
两人动作快如电光石火,在狭小的酒肆空间内腾挪闪转。沈浪身法飘忽,指掌变化多端,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点穴;时而如巨浪拍岸,刚猛无俦;时而又化作绕指柔劲,卸力化力。
孙驼子的大力鹰爪功更是炉火纯青,爪影翻飞,劲风呼啸,每一爪都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巨力,招式古朴狠辣,经验老道至极。
劲气交击声、衣袂破风声不绝于耳。桌椅板凳在两人逸散的劲力下纷纷碎裂。
转瞬之间,己过九招!
第十招!
孙驼子一爪“苍鹰搏兔”,笼罩沈浪胸腹数处大穴,势若雷霆!
沈浪不退反进,身形如游鱼般不可思议地切入爪影缝隙,左手化掌为指,轻柔无比地点向孙驼子肋下章门穴,右掌却暗含一股汹涌澎湃的阳刚掌力,印向对方丹田!
一阴一阳,一柔一刚,配合得天衣无缝!
孙驼子脸色微变,鹰爪回防不及,只得沉腰坐马,吐气开声,以胸膛硬接沈浪那看似轻柔的阴指,同时右掌仓促迎向那阳刚掌力!
“噗!”指力及体,孙驼子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绵劲透入体内,气血为之一滞!虽然沈浪及时收力,未伤他根本,但这股阴劲己让他半边身子微微发麻。
“砰!”双掌交击!孙驼子仓促间只提起了七成功力,被沈浪蓄势而发的阳刚掌力震得气血翻腾,连退三步,后背“咚”一声撞在柜台上,才稳住身形,脸色一阵红白交替。
沈浪则借力飘然后退,稳稳落回原位,青衫微拂,气息平稳,仿佛从未动过手。
孙驼子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看着气定神闲的沈浪,眼中震惊、感慨、释然种种情绪交织。
他缓缓垂下双手,那股凌厉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又变回了那个佝偻的驼背老头。
“罢了…罢了…”孙驼子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解脱,“后生可畏,老头子服了。
你能在十招之内逼退我,武功见识己臻绝顶。这《怜花宝鉴》在你手中,总好过留在兴云庄那潭浑水里。
王公子的托付……老头子也算……完成了。”
他深深看了沈浪一眼,不再多言,转身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向酒肆后门走去,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凉孤寂。
沈浪看着孙驼子消失的方向,脸上的轻松惬意瞬间垮了下来,对着空荡荡的酒肆喊道:“喂!孙老头!你这就不地道了吧?说好的酒呢?我钱都付了,你连壶酒都不给续满就跑了?你这老板当得也忒不靠谱了!”
沈浪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拿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发现还有小半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入喉,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重新坐下,将《怜花宝鉴》仔细收好,目光投向窗外茫茫的风雪,以及风雪那头隐约可见的兴云庄轮廓,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也罢,酒虽没喝痛快,戏……总还是要看下去的。下一个登场的,又会是谁呢?”他低声自语。
风雪呼啸,小小的酒肆重归寂静,只余沈浪一人独酌,与店外邱独冰冷的尸体构成一幅诡异而苍凉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