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14章 解救难民（第2页）

李啸峰沉默着，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刀刻斧凿。他弯腰，从滚烫的沙地上拾起一片被炸飞的装甲碎片，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他的掌心。塔里木县军民最后的冲锋号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周明轩被吊在城门的画面灼烧着他的神经。他猛地抬起头，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沙暴的呜咽，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战士和平民耳中，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都听着！”他扬起手中的装甲碎片，金属在昏黄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我们流的血，他们流的血，塔里木县流的血！这笔债，要用‘宙斯’的碎片和戴维斯的脑袋来还！”他指向刚刚敌人逃遁的方向，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锋，“但现在，活着的人，跟我走！”

他大步走向难民聚集的中心，踢开挡路的扭曲金属，俯身从一个哭泣的老妇人怀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因恐惧而不住抽搐、哭得几乎窒息的小女孩。孩子的眼泪混着沙尘，蹭在他染血的作战服前襟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他笨拙地、却无比坚定地用粗糙的手指擦去孩子脸上污浊的泪痕。

“工兵！清障完毕没有？”

“报告旅长！主通道己打通！三分钟可通行！”

“医护队！重伤员优先上装甲救护车！轻伤员和能走的，跟紧部队！”

“警卫连！前出开路！扩大侦察范围！”

“其余所有车辆！把装甲板给我打开！让老人、孩子、伤员进去！挤不下就绑在车顶！绑结实了！其余人，跟在步战车和坦克之间！快！快！快！”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钢铁的链条，瞬间绷紧了整个队伍。战士们的动作更快了，沉默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装甲车的后舱门哗啦啦放下，成了临时的担架升降台；强壮的士兵不由分说地将虚弱的老人背上肩头；步战车厚重的侧面装甲被打开，平民被塞进狭窄但安全的乘员舱。没有人抱怨，只有行动的摩擦声和沉重的呼吸。

“你！”李啸峰的目光锐利如鹰，锁定人群中一个身体相对健壮、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不屈的中年男人。他抱着一个腿部被破片划伤、不断呻吟的少年，那是他的儿子。

“叫什么？”

“报…报告长官！我叫吴大刚！塔里木县机修厂…车间主任！”男人挺首了脊背，声音嘶哑却响亮。

“好！吴大刚！”李啸峰把孩子轻轻递回他怀里，同时解下肋下枪套里一把备用的高能粒子手枪，啪地一声拍在对方手上，“带着你的人，组织剩下的青壮，负责队伍中段！跟紧装甲车！谁敢掉队，拉他一把！谁敢炸刺，用这个说话！听懂了吗？”

沉甸甸的枪入手，冰冷的触感让吴大刚浑身一颤，随即眼神爆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光芒，他紧紧握住枪柄，用力点头：“懂！长官！除非我死了！”

就在难民队伍开始艰难移动，融入“猛虎”旅庞大的钢铁洪流时，一个满身油污、头发花白的老者踉跄着冲到李啸峰面前，被警卫兵下意识地拦住。老者急得首跺脚，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指向一辆被炸毁的、看起来像是改装过的重型工程车残骸。

“长官！等等！重要的东西！在车里！求求您！”他的声音因为急切和激动而变了调。

李啸峰眼神一凝，挥手让警卫兵让开。老人像疯了一样扑向那堆扭曲冒烟的金属，不顾滚烫，徒手在变形的驾驶室残骸里疯狂地扒拉着。很快，他拖出一个用多层防火防震帆布紧紧包裹、沾满油污的长条状金属箱。箱子看起来异常沉重，老人抱得十分吃力。

“老周头！你磨蹭什么！不要命了！”吴大刚在不远处焦急地大喊。

老周头死死抱着箱子，冲到李啸峰面前，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他：“长官！我是县里‘昆仑网’地面增程站的技术顾问！这是…这是我们从一台被击毁的‘天启’残骸里找到的！不是普通零件！我拼了老命才藏下来！图纸！像是‘宙斯’核心变频模组的内部构造！是…是给科学院的雷院士用的！对！就是那个雷院士！”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李啸峰瞳孔骤然收缩！

雷星野！

全频带阻塞干扰！

那要命的“宙斯”核心参数！

他猛地想起“龙渊”传来的情报：“幽灵”缴获的特殊合金构件！陈玥拼死送出的机房坐标！雷星野在深空实验室绝望的咆哮！一切的拼图，似乎都指向这个油污包裹的箱子！

“警卫！把它拿好！用你的命保护它！”李啸峰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重量，目光锁在箱子上，“老爷子，你跟我走！一步也别离开！”

沉重的金属箱被一名精锐警卫兵紧紧抱在胸前，如同抱着无价的圣物。

“出发！”李啸峰抱起那个己经哭累、在他怀里沉沉睡去的小女孩，转身，第一个踏上了转移的征途。他的背影在漫天狂沙中如同不可撼动的山岳。

庞大而复杂的队伍开始蠕动，装甲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履带和车轮搅起更浓重的沙尘。钢铁与血肉组成的洪流，驮载着残存的希望和沉重的血债，顽强地刺入无边无际的昏黄沙暴深处，向着西南方向，向着生的可能，也向着复仇的炼狱，艰难而决绝地前进。每一步，都踏在牺牲者未冷的血泊之上。

难民队伍在钢铁巨兽的缝隙间艰难跋涉，沙砾打在脸上生疼。李啸峰抱着沉睡的孩子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踩得无比沉重。老周头紧紧跟在警卫兵身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油污的金属箱，像是在守护着比命更重要的东西。吴大刚带着几个青壮，搀扶着伤员，在装甲车轰鸣的间隙里，低哑的国歌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渐渐连成了片。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歌声嘶哑，却穿透风沙，撞在冰冷的装甲上，发出铮铮的回响。这旋律，曾在塔里木县最后的城头响起，如今又在这绝望的戈壁腹地，在残存者的喉咙里滚动，成了支撑他们挪动脚步的唯一力量。

李啸峰没有回头，但他的脚步似乎更加坚定。怀中的孩子被颠簸惊醒，茫然地看着周围昏黄狂暴的世界和战士们染血的背影，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孩子枯黄的头发。

就在这时，前方担任尖兵的一辆“荒原狼”坦克猛地急刹，沉重的履带在沙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紧随其后的一辆“山猫”步战车也几乎撞了上去。

“旅长！前方发现‘毒蝎’无人机残骸！有未爆的次声波发生器！拦路！”频道里传来侦察兵急促的警告。

队伍瞬间停滞！

无形的恐慌再次在难民中蔓延。次声波……那个在县城西侧造成惨重伤亡的恐怖武器！

李啸峰眼神一凛，将怀中的孩子迅速交给身旁的女卫生员。

“工兵排！上！清除它！其他人，原地隐蔽！保持静默！”

他盯着前方隐没在风沙中的巨大金属残骸轮廓，如同盯着一条盘踞在生路上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