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10章 无声的鼓点与痉挛的指尖（第3页）

意思再明白不过：模仿我。感受它。用你的身体去‘听’！

陌森僵在原地。

愤怒被那强烈的震动警告暂时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无力感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屈辱。

他看着巴图那无表情的岩石脸庞，再看看森雨那双平静得近乎残酷的翠绿色眼睛，最后，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他不想学！这太荒谬了！太原始了！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野兽！

但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提醒他，拒绝的下场是什么——被这片无声的黑暗彻底吞噬，或者被未知的危险撕碎。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僵硬，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手指因为愤怒、抗拒和紧张而蜷曲着，微微颤抖。

他学着巴图的样子，试图将食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但指尖刚触碰到包裹着碎片的绷带，那熟悉的灼痛感瞬间传来，让他手指猛地一缩！

“呃！”无声的痛哼从他喉咙里挤出。

巴图似乎“看”到了他的退缩和痛苦。岩石巨人沉默了几秒，然后，再次缓缓抬起手掌，这一次，他没有拍打墙壁，而是用那巨大的、布满老茧的手掌，极其轻柔地、如同羽毛拂过般，在自己岩石般的小臂上，轻轻了一下。

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震动波传来。

然后，巴图再次指向陌森，示意他模仿。

不是敲击，是。

一种更轻柔、更基础的震动。

陌森看着巴图那与他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近乎温柔的动作，再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指，一种强烈的、想要放弃的冲动几乎将他淹没。

他感觉自己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笨拙而可笑。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次抬起手。

这一次，他避开了受伤的左手，将颤抖的右手食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移向自己右边大腿外侧的布料。

指尖触碰到粗糙的裤料。

他试图模仿巴图那轻柔的……

没有任何感觉！

布料太粗糙？他的动作太轻？还是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感知这种细微的震动？！

挫败感如同毒蛇噬咬！他猛地用力，手指狠狠地在裤子上擦过！

嘶啦！

布料摩擦的声音？不！没有声音！只有指尖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以及……依旧一片死寂的、对震动的无知无觉！

“啊啊啊！”陌森在心中无声地咆哮！他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挫败而剧烈颤抖！

他猛地抬头看向巴图，眼神充满了狂暴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用牙齿撕碎这块顽固的石头！

巴图依旧沉默地站着，无眼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磐石般的耐心。他再次抬起手，重复了那个轻柔的动作。

感受它。用你的身体去‘听’！

森雨站在一旁，翠绿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镜头，清晰地记录着陌森每一次痉挛般的尝试、每一次因失败而扭曲的脸庞、每一次眼中燃起的暴戾与绝望。

他的袖口内侧，那个微型的记录仪器无声地运行着，捕捉着陌森肢体语言的每一个细微挣扎和情绪波动的峰值。

死寂的回廊中，没有言语的教导，只有巨人轻柔手臂带起的、细微如尘的震动涟漪。

而陌森，如同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蛾，在无声的愤怒与绝望中，痉挛着指尖，挣扎着去捕捉那救命的、无声的鼓点。

每一次徒劳的尝试，都在加深着这片死寂深渊的冰冷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