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死”成为毒饵,微笑的面具便开始崩裂
“命运轮盘”的癫狂喧嚣被厚重的天鹅绒帷幕隔绝在外,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阴冷。
“禁果”交易所像一条盘踞在赌场阴影里的毒蛇,入口藏在两尊扭曲的青铜雕像之后,散发着金属锈蚀和廉价熏香混合的诡异气味。
光线吝啬,只有几盏幽绿的壁灯映照着悬浮展示柜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商品”:浸泡在液体中的未知生物眼球、闪烁着诅咒光泽的匕首、甚至还有几片据说是从神明衣袍上剥落的、流淌着星光的碎布。
陌森脸上赌场里那副夸张的笑容还没完全褪去,嘴角肌肉却己经开始发僵。
他右手无意识地揉搓着左手掌心绷带的边缘,那里被紫水晶筹码硌出的红痕隐隐作痛。刚才“神经星云”赌桌上那冰冷的播报声和瞬间席卷的幻听嗡鸣,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亢奋后的疲惫里。他需要点别的,更强烈、更首接的刺激,来盖过那种令人作呕的失控感。
森雨赢来的那堆沉甸甸的紫色水晶筹码在他手里叮当作响,像是对“神经星云”胜利的冰冷嘲讽,也像敲打在他神经上的小锤子。
“看看!看看!两位贵客!新出炉的‘深渊蠕虫毒腺’,一滴就能让言灵失效三小时!或者…对‘特定目标’永久无效化的‘灵魂枷锁’种子?只要这个数!”
一个穿着油腻皮围裙、脑袋像颗风干核桃的摊主挥舞着手中的玻璃瓶,瓶子里粘稠的紫色液体冒着泡。
他的声音嘶哑高亢,试图抓住每一个路过的潜在买家。
陌森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脚步没停。
毒腺?枷锁?太低级了。他现在只想找到能真正“解决”问题,或者至少能让他暂时忘记那种被剥光在赌桌上的冰冷窥视感的东西。
森雨跟在他身后半步,如同一个沉默的银灰色幽灵。
他翠绿的眼眸在幽暗的光线下像两块冷玉,平静地掠过那些危险的“商品”,偶尔在某个标着“记忆萃取”或“神经映射干扰器”的柜台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其技术价值。
就在陌森快要被这压抑的阴暗和千篇一律的“违禁品”弄得更加烦躁时,一股浓烈到刺鼻的甜香猛地钻入鼻腔。
那香气甜得发腻,像是腐烂的玫瑰混合了廉价糖果,瞬间盖过了交易所的金属和熏香味道。
“哟~”一个滑腻得如同蛇类吐信的声音,贴着陌森的耳廓响起。
陌森猛地侧身,差点撞上一个几乎贴到他身上的身影。
那是个极其瘦高的男人,裹在一件宽大得离谱、绣满诡异金色漩涡图案的暗紫色天鹅绒长袍里。
他的脸藏在兜帽的深影下,只能看到一截过分尖削、涂着亮紫色油彩的下巴,和两片薄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
那刺鼻的甜香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像没有骨头一样倚在墙角的阴影里,手里把玩着一枚不断变换着人脸表情的、仿佛由烟雾构成的硬币。
“新面孔呢~带着…新鲜伤口的气味,和赌场赢家的浮躁金光。”
紫袍人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着玻璃,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黏腻的甜意。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陌森勉力维持的“乐天”表象,精准地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上,以及更深处的、被“神经星云”刺穿的神经。
陌森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脸上残余的笑容彻底消失,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警惕和被打扰的愠怒。
“有事?”他的声音硬邦邦的,带着赌场狂欢后的沙哑。
“嘻嘻~别紧张,幸运的红发小鸟。”紫袍人低笑起来,烟雾硬币在他细长枯槁的指尖翻飞,映出扭曲的哭脸和笑脸。
“只是嗅到了…渴望的味道。一种特别的渴望,对‘答案’的渴望。对‘终结’的渴望?”他的尾音暧昧地上扬,如同诱饵。
陌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
终结?他猛地看向森雨,森雨依旧安静地站在阴影里,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无害的浅笑,仿佛对这场对话毫不关心,但陌森知道,那双翠绿的眼睛一定在记录着一切。
“胡说什么!”陌森压低声音呵斥,试图驱散那股甜腻香气带来的不适感和对方话语中的暗示。
他转身欲走。
“等等嘛~”紫袍人如同鬼魅般滑了一步,再次挡住去路,甜腻的气息几乎喷在陌森脸上。
“小鸟翅膀硬了想飞?可如果…天空本身就是个笼子呢?”
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走的窸窣声,“听说过‘不死的旅人’吗?”
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