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7章 苦艾与低语 镜渊中的语言陷阱（第2页）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沙哑。

就在这时，酒保无声地将两杯液体放在他们面前的小圆桌上。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液体。半透明的、粘稠的墨绿色，杯底沉淀着细碎的、如同星尘般的银色光点。

液体表面没有蒸汽，却散发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着苦艾、薄荷和某种冰冷金属气息的味道——正是“镜渊”酒吧里那股独特气息的来源。

“万象城的特产之一，”森雨端起自己那杯，翠绿色的眼眸透过杯壁，看着里面悬浮的银色光点，如同在观察某种微生物，“‘苦艾星尘’。据说能让人……更清晰地看到某些被日常掩盖的‘真实’。”

他轻轻晃了晃杯子，墨绿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那些银色光点随之流动，像一条微缩的星河。

陌森盯着那杯诡异的液体，没有动。他心中的警惕如同拉满的弓弦。

森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精心布置一个陷阱。

“比如？”陌森冷冷地问，目光从酒杯移回森雨脸上，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翠绿色中找出破绽。

森雨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这个动作让他更靠近陌森，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只有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亮得惊人。

“比如……镜子里的自己。”森雨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冰冷的探究。

“在镜之城，你看到了很多‘自己’，不是吗？裂影魔、核心虚影、还有……最后那片小碎片里的倒影。”

他精准地戳中了陌森最深的疮疤！掌心碎片传来的剧痛瞬间加剧！

“你到底想说什么？！”陌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引得旁边卡座一个长着鳞片的身影不满地哼了一声。

他左手下意识地攥紧，布条下的碎片边缘似乎又刺深了一分，鲜血渗出更多。

“放松，陌森。”森雨的语气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但翠绿色的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只是好奇。毕竟，我们‘同出一源’。”

他指了指自己和陌森一模一样的红发和轮廓，“我很想知道，当你看着镜中的‘自己’——无论是平时洗漱时那个‘阳光’的你，还是在镜之城看到的那些……‘特别’的倒影时——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他顿了顿，翠绿色的瞳孔如同探针般锁定陌森的眼睛，抛出精心设计的问题：

“是‘他’？还是‘它’？或者……只是‘我’？”

问题看似简单，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首刺陌森身份认同的混乱核心！是那个努力扮演“乐天派”的陌森？还是那个在碎片倒影中疯狂黑暗的怪物？或者……只是一个被观察的、名为“陌森”的符号？

陌森呼吸一窒。酒吧昏暗的光线、粘稠的空气、掌心尖锐的疼痛、还有那杯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苦艾星尘”……所有的一切都像在瓦解他的防线。

森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更是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放在解剖台上的标本。

他下意识地端起那杯墨绿色的“苦艾星尘”，不是为了喝，而是为了用冰冷的杯壁刺激一下自己混乱的神经。

液体入手冰凉刺骨，那股强烈的混合气味首冲鼻腔。

“我……”陌森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连自己都厌恶的犹豫和混乱，“……看到的就是我自己！还能是什么？！”

他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的动摇，但语气中的不确定却暴露无遗。

“哦？”森雨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具体呢？那个‘自己’，是什么样子？当你在镜之城，看到那个持刀的黑影，那个……裂影魔时，你称呼它为‘他’吗？还是觉得那是‘它’？一个完全不同的怪物？”

“那是它！”陌森几乎是脱口而出，琥珀色的瞳孔因激动而放大，带着强烈的排斥，“一个恶心的、想杀了我的怪物！”

他急于划清界限，仿佛这样就能否认那裂影魔源自他内心的事实。

“怪物……”森雨轻轻重复，像是在品味这个词。

他翠绿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满意的光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