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3章 低语与裂痕 镜语者的警告（第1页）

死寂。

冰冷的死寂如同粘稠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破碎的镜之废墟上。

只有鲜血滴落的细微声响，像一颗颗冰冷的石子投入这凝固的潭水，荡开一圈圈令人心悸的涟漪。

陌森站在废墟中央，肩膀和脸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脚下染血的镜片上晕开更深的暗红。

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几米外摔倒在镜墙下的森雨，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和毁灭后的狂躁余烬。

森雨背靠着冰冷的镜面，勉强支撑起上半身。

他素色的衣袖被鲜血浸透了大半，黏腻地贴在手臂上，小臂上那片被“永恒虚无”侵蚀的灰败区域边缘，有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丝线在皮肤下缓慢蠕动，看起来诡异而可怖。

他翠绿色的眼眸深处，那抹纯粹的观察者兴味终于被真实的痛楚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愕取代。

他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和灰败的皮肤，再抬头看向如同浴血凶兽般的陌森，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牵扯出一个苍白而复杂的弧度。

“现在……好玩了吗？”

陌森沙哑的质问还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带着血腥味的余韵。

森雨没有回答。他翠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重新评估猎物的、冰冷的专注。他受伤的手臂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微微颤抖。

就在这剑拔弩张、血腥气息弥漫的凝固时刻——

“沙……沙沙……”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砂纸摩擦玻璃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迷宫深处传来。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轻易地刺破了死寂，钻入两人的耳膜。

陌森猛地转头，赤红的瞳孔扫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那是迷宫更深处，无数镜面以更复杂角度交错形成的幽暗区域。

森雨也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翠绿色的眼眸锐利如刀，循声望去。

“沙沙……小心……镜子……从不撒谎……”那声音更清晰了一些，苍老、干涩，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但看镜子的人……会……”

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说话者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消耗。

陌森和森雨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是裂影魔！是……人？

“谁？！”陌森低吼出声，声音依旧嘶哑紧绷，充满了警惕。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肩膀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沙……这边……”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指引的意味，似乎来自右侧一条狭窄的、由两面高大镜墙构成的通道深处。

森雨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受伤的手臂和那股残留的虚弱感让他动作一滞，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看向陌森，翠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似乎在权衡。

陌森看着森雨狼狈的样子，又听着那诡异的低语，赤红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留在这里，面对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裂影魔和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森雨？还是循着那声音去探个究竟？

【陷阱？还是……出路？】他内心的天平在疯狂摇摆。刚才的暴力爆发像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空茫。

森雨触碰他恐惧时那种被彻底侵犯的愤怒还在燃烧，但看着对方手臂上那片灰败和流淌的鲜血，一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唾弃的……类似“后悔”的情绪，像毒草般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