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章 归途与金瞳的狗（第1页）

出租车在陌森那栋爬满常青藤的老旧公寓楼前停下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空气里飘着附近面包店刚出炉的甜香和城市特有的淡淡尘埃味。

“到家啦！”陌森率先跳下车，动作轻快得像只出笼的雀鸟。他深吸一口气，夸张地张开双臂拥抱空气，“啊！自由的气息！还有……嗯，巴克的味道！”他皱着鼻子，但笑容依旧灿烂。

森雨跟着下车，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栋颇有年头的建筑。红砖墙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几扇窗户里透出温馨的灯火。

他学着陌森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然后被灰尘呛得轻咳了一声，脸上却带着新奇的笑意。“这就是家？”他问，声音里透着一种孩子般的期待。

“简陋了点，胜在温馨！”陌森麻利地打开后备箱，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又顺手去拿森雨的——后者并没有实体行李，只是从镜子里“出来”的虚影。陌森的手穿过了那个想象中的行李箱位置，抓了个空。

两人都愣了一下。

“呃……”陌森收回手，挠了挠他那头标志性的红发，笑容有点尴尬，“抱歉，忘了你刚‘搬家’，行李可能还在镜子里托运？”他开了个蹩脚的玩笑，试图掩饰那一瞬间的违和感——一个没有实体的人，该怎么“生活”？

森雨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在夕阳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他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困惑，但很快被更明亮的笑容取代。“没关系！”他语气轻快，“我轻装上阵！而且……”他翠绿色的眼睛眨了眨，带着点狡黠，“说不定能帮你搬箱子呢？”

陌森大笑起来：“行啊！那你负责……呃……精神鼓励！”他拍了拍森雨，“精神鼓励也是力量！走吧，带你去见见我们家的傻大个儿！”

公寓在三楼，没有电梯。爬楼梯时，森雨好奇地触碰着斑驳的墙壁，指尖穿过剥落的墙皮。

陌森走在前面，行李箱轮子在老旧的木质楼梯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噪音。

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步伐轻快，但每隔几秒，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指就会无意识地蜷缩一下，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默数的不是台阶，是心跳。

【一百七十三……一百七十西……保持平稳……别乱……】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还没完全推开，一股混合着狗毛、旧书和某种陌森专属的、带着点阳光和汗水味道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巴克！爸爸回来啦！”陌森高声喊道。

回应他的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奔跑声和兴奋到变调的呜咽。一条体型庞大、毛色棕黄混杂、看起来智商明显欠费的猎犬炮弹般冲了过来，巨大的爪子首接搭在了陌森胸口，湿漉漉的舌头热情地试图给他洗脸。

“哈哈哈！好了好了！巴克！坐下！坐下！”陌森一边努力抵挡着“口水攻击”，一边笑着命令。

巴克置若罔闻，尾巴摇得像装了马达，继续用口水给他做免费面膜。

“啧，傻狗。”陌森无奈地笑骂，费力地把兴奋过度的巴克从身上扒拉下来，侧身让出门口，“进来吧，森雨，欢迎来到……呃，有点乱的狗窝。”他指了指巴克，“隆重介绍，我们家智商盆地，巴克先生。”

森雨走了进来，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空间。客厅不大，堆满了书籍、古怪的收藏品和狗玩具。他的目光落在巴克身上，翠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纯粹的好奇和……某种评估的光芒。

巴克也注意到了这个陌生人。它停止了扑腾陌森的动作，歪着大脑袋，湿漉漉的黑鼻子抽动着，警惕又好奇地盯着森雨这个“没有气味”的存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困惑的咕噜声。

“它好像有点……不确定？”森雨看着巴克，饶有兴致地说。

“它只是傻。”陌森揉着巴克的脑袋，试图让它放松，“巴克，这是新朋友，森雨。打个招呼？”

巴克犹豫着，往前凑了凑，又缩回去，尾巴的摇摆频率明显降低了。

森雨蹲下身，平视着巴克那双充满智慧（？）的褐色眼睛。他脸上露出一个和陌森如出一辙的、极具感染力的灿烂笑容。

“嗨，巴克。”他伸出手，做出一个想要抚摸的动作，当然，依旧是虚影。

巴克困惑地嗅了嗅空气，毫无所获，反而更警惕了，甚至微微后退了一步，背上的毛有点炸起。

“看来它不太买账啊。”陌森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看好戏似的笑着。他琥珀色的眼睛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