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49章 预演的扳机（第1页）

——当神明扣动意识之枪，弑神者便成了出膛的弹

时间在祭坛上凝固。惨白的骨殖吸饱了陌森后背涌出的鲜血，在冰冷星光下泛着粘稠的暗光。

空气是绷紧到极致的弓弦，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嘶鸣。

陌森的左手指尖，距离地上的“残响”仅剩一寸。刀柄末端，那颗凝固血泪般的暗红宝石感应到主人的狂暴与饥渴，正发出低沉的、如同心脏起搏般的嗡鸣。

暗沉的血色刀光在刀身表面无声流淌，每一次嗡鸣都牵动陌森右臂被神罚锁链绞缠扭曲的剧痛，每一次剧痛又反过来为那血色的凶光添柴加薪。

他撑起的上半身剧烈颤抖，像一匹濒死却依旧呲着獠牙的狼。琥珀色的血瞳被疯狂的血丝彻底撕裂，死死钉在祭坛中心——钉在那个披着燃烧白金圣焰、手握《神谕之书》、碎金色漩涡眼眸冰冷俯瞰的神影之上。

森雨最后那句冰冷的、剥皮剔骨的“拧断脖子”，如同淬毒的冰锥，不仅刺穿了他的理智，更将他脑内演练了千万次的、最绝望也最解脱的终极画面——用“残响”割开自己喉咙——赤裸裸地拽到了现实的光照之下！

耻辱！窥视！玩弄！还有那该死的“钥匙”的诱惑！在项圈冰冷的禁锢中，在“忘川三号”灼烧神经的余痛里，在洛伦兹低语的蛊惑下疯狂滋生！杀了他！或者杀了自己！这念头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具体、触手可及！

祭坛中心，森雨身上的白金圣焰稳定燃烧，神性的威严如同亘古的冰川。

《神谕之书》悬浮在祂身前，封面星辰与电路的纹路流淌着冰冷而完美的光泽，似乎下一段碾碎灵魂的神罚审判随时会倾泻而出。那双碎金色的漩涡之眼，倒映着陌森抓向凶刃的、染血的左手，倒映着他眼中焚毁一切的疯狂，如同倒映着一件即将完成关键步骤的实验器械。

然而，就在这神罚即将降临、陌森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残响”刀柄的、时间被拉长到极致的刹那——

覆盖着森雨的、厚重无匹的神性光晕，极其突兀地波动了一下。

并非减弱，而是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无形的石子，漾开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这涟漪的源头，清晰地指向祂颈侧丝巾遮掩之下——那点塞林留下的、名为“回声”的银光，正以一种近乎痉挛的频率疯狂搏动！

每一次搏动，都像一颗微缩的超新星在神性冰层下爆发，释放出混乱而尖锐的脉冲，顽强地冲击着覆盖其上的绝对神性。

这冲击太微弱了，如同烛火试图融化冰山。但它搅动的瞬间，却意外地在神性冰层最深处，撬开了一道比发丝更细的缝隙。

缝隙之下，不是属于“观测者”的冰冷逻辑，而是…一片被神性彻底冰封、几乎被遗忘的记忆坟场的碎片——森雨蜷缩在墓碑间，被塞林引爆的深灰熵流灌体，发出非人惨嚎时，那双翠绿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纯粹的剧痛与惊惶！

这点滴的、属于“被观测者”的痛苦记忆碎片，被“回声”银光的搏动唤醒，又被“回声”自身携带的、塞林消散前的悲悯与“记忆…是回声…”的低语所浸染，形成了一股极其怪异、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震颤。

于是。

当那既定的、充满毁灭意志的神罚言灵即将在神性的唇舌间凝聚成形时——

森雨动了。

不是挥动神谕之书，不是口吐毁灭箴言。

祂的身影，如同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陌森身前！

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陌森喷出的、带着血腥和暴怒的灼热鼻息！

燃烧的白金圣焰与陌森身上沸腾的暗红弑神者血焰猛烈对冲，发出滋滋的、如同冷水浇入滚油的爆响！

神性的光晕因这突兀的靠近而剧烈波动、扭曲！碎金色的漩涡眼眸深处，那绝对的冰冷被这近距离的疯狂和血腥猛烈冲击！

颈侧丝巾下，“回声”银光的搏动达到了顶点，如同垂死的飞蛾最后一次振翅！

就在陌森因这突如其来的逼近而瞳孔骤缩、抓向“残响”的手指本能僵住的瞬间！

森雨微微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