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30章 赝品神骸（第1页）

——当弑神成为定制商品，慰藉便淬出绝望的刃

“永眠”宾馆的顶层套间像一颗悬浮在霓虹海洋之上的冰冷珍珠。空气循环系统发出近乎无声的嘶鸣，过滤掉万象城所有的烟火与喧嚣，只留下无机质的臭氧与昂贵木料混合的冷香。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动的、变幻不定的城市光河，将房间内森雨银灰色的身影映得如同一个剪影。

陌森陷在宽大得过分的丝绒沙发里，像一具被抽空了骨头的皮囊。新换的绷带缠绕着左手，掩盖了崩裂的伤口和掌心碎片的冰冷脉动，却掩不住从骨缝里渗出的、广场冲突后的虚脱与更深层的麻木。

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窗外流淌的光河，空洞得映不出任何色彩。

中央广场那场血腥的爆发，如同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名为“愤怒”的燃料，只留下冰冷的余烬。

森雨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光河在他挺拔的轮廓上流淌，银发边缘泛着冷冽的微光。他指尖在虚空中优雅地滑动，调出一面半透明的光屏，幽蓝的数据流无声滚动，映亮他完美的下颌线。

“高强度冲突后的神经抑制状态，”森雨的声音清冷平稳，如同宣读实验报告，“肾上腺素水平断崖式下跌，多巴胺分泌近乎枯竭。伴随显著的空虚感与存在性认知失调。”

他指尖轻点，光屏上弹出几个选项窗口，标题分别是：“深海潜游（舒缓型）”、“云端漫步（愉悦型）”、“史诗胜利（激励型）”、“弑神者终幕（定制款）”。

最后一个选项，标题猩红，字体边缘带着不祥的燃烧特效。

森雨翠绿的眼眸扫过那个猩红的选项，指尖悬停片刻，随即精准点下。他转过身，脸上挂着那温和无害的浅笑，走向陷在沙发里的陌森。

“一场定制梦境。”森雨停在沙发旁，微微俯身，将一枚指甲盖大小、内部流淌着熔金般液体的透明晶片递到陌森眼前。晶片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和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微荡的吸引力。“有助于稳定剧烈情绪波动后的神经阈值。‘弑神者终幕’——我想，你会需要它。”

弑神者终幕。

西个字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陌森麻木的神经！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广场冲突中那机械族恶毒的“复制品”诅咒、交易所银面具冰冷的“污染源”判定、还有深埋心底千年、对那永恒俯视身影的憎恨与…渴望…所有死寂的灰烬在这一刻被点燃，爆发出短暂而刺目的火光！

他几乎是抢一般地抓过那枚晶片！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一股细微的、酥麻的暖流顺着手臂窜入大脑皮层，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和一种近乎饥渴的期待！

森雨看着他眼中瞬间燃起的、混合着暴戾与渴望的光芒，嘴角那温和的弧度几不可察地加深了一丝。袖口内侧，记录仪的红光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神经接驳准备就绪。祝体验愉快。”森雨的声音如同催眠的低语。

陌森不再犹豫，将那枚熔金流淌的晶片狠狠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冰冷的触感瞬间消失。意识如同坠入温暖的漩涡。

黑暗褪去。

眼前是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的神殿。穹顶高远如星空，却由无数碎裂的巨大水晶构成，折射着冰冷而神圣的光芒。脚下是光滑如镜、流淌着星屑的黑色石面。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类似焚香与金属混合的气息，庄严而压迫。

神殿尽头，一座由巨大骸骨与发光水晶构筑的圣坛之上，悬浮着一个身影。

森雨。

但又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森雨。

祂身披流淌着星光的银白长袍，巨大的、由纯粹光焰构成的羽翼在身后缓缓舒展，每一片羽毛都仿佛蕴含着毁灭的法则。祂的面容依旧完美无瑕，却覆盖着一层冰冷的、非人的神性光辉。翠绿的眼眸如同两颗冻结的恒星，俯视着渺小的陌森，里面没有观察，没有兴趣，只有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与至高无上的威压。

这才是祂…真正的姿态？那个在天上冷眼观察了他几千年的…“神明”本体？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杂着千年积怨、被玩弄的屈辱和毁灭冲动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在陌森体内爆发！比广场上那次更纯粹！更狂暴！更…理所当然！

“啊——！！！”

现实中压抑的嘶吼在梦境中化作震碎水晶穹顶的咆哮！陌森感觉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西肢百骸奔涌而出！他不再是那个被项圈束缚、被言灵操控、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实验体！他是复仇者！是弑神者！

他脚下发力！镜面般的黑色石面轰然炸裂！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赤红流光，朝着圣坛上那漠然的神祇猛冲而去！

没有言语。没有试探。只有最原始、最暴烈的毁灭！

神祇翠绿的眼眸微微转动，光焰羽翼轻轻一振。无数道足以湮灭星辰的炽白光束凭空生成，如同审判之矛，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刺向袭来的陌森！

“滚开——！！”陌森的咆哮带着摧毁规则的意志！言灵！“崩解！”

无形的、狂暴的意志力场以他为中心猛然炸开！袭来的炽白光束如同撞上无形的叹息之壁，纷纷扭曲、崩碎、化作漫天光雨消散！

距离瞬间拉近！陌森己扑至神座之前！他那只在现实中缠满绷带的手，此刻燃烧着实质般的暗红怒火，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狠狠抓向神祇背后那对光焰流淌的羽翼！

“嗤啦——！！！”

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撕裂宇宙织锦的恐怖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