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姐和荣锦两人则是毫无悬念的归到了二房底下,纤姐年纪大些跟着五姑娘,陆荣锦的年纪小就跟着七姑娘,长幼有序嘛,除开她们两,还有两个外头的也被划了过去。
纤姐和荣锦也用不着分开,两位姑娘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打小就在一起住的,现在分了院子也是挨着一处,五姑娘住在同心阁,七姑娘住在远香馆,两边间隔一道小路,走几步就到了。
说起来,英国公府里同辈的小主子们不算少,一共有四位小爷和八位姑娘。
前头三位姑娘已经出嫁,四姑娘和八姑娘是四房的,五姑娘和七姑娘是二房的,六姑娘是大房的,这里除了年岁最大的四姑娘外,剩下的五六七八全都是姨娘所生,三房只有一位小爷,所以不算,剩下三房明面上的待遇都相同,一人一个院子住。
“不对呀,”陆荣锦听着那上头的分派觉得奇怪,她伸出手怎么算也没算对。
一共进来十六个丫头,除开两个没分院的,两个做粗话的,剩下还有十二个,应该每位姑娘至少两名才对,可她听到最后,四房中四姑娘和八姑娘都只分了一个,剩下来的三位姑娘倒是都分了两人,还有两个另派到了前头院子里。
草儿难得见陆荣锦这个本地人也不知道内情,有心显摆就凑了过去道:“瞧瞧,你也有不知道的吧。多亏我娘守着园门消息灵通,我才来几天就听全了,你的酒席没白请。
我告诉你吧,听说原本四姑娘八姑娘是要出来住的,连院子大奶奶都安排好了,可偏偏这时候四太太犯了旧疾,亲娘生了病,四姑娘怎么能不管就出去呢,所以这些日子一直贴身照顾着,哪里还能搬走。连她这个当姐姐的都还没动,八姑娘当然也不能越过,所以两位姑娘还在四房院里住着呢。
那里地方又不算大,挤了四老爷四太太,两位姑娘一位小爷,另外好几个姨娘,哪里还能塞下这么多丫头,听说是四姑娘主动和大奶奶说的,原想一个都不要,大奶奶不应,这才勉强一人收了一个。”
“原来是为这个,我说呢,怎么算也不对。”陆荣锦识趣得捧着场,“看来你这亲戚认得果然值。”
“那是,何止是四房了,就是二房的事我也知道,”草儿勾起嘴角,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她可比陆荣锦还像是府里的家生子呢。她对自己的选择实在得意,听她娘夜里说的,和其余三房的争斗比起来,大房才是真的好去处。
二房中虽说五姑娘和七姑娘都是周姨娘肚子里生的,可七姑娘生的时候巧,她那会儿刚好二太太亲生的二姑娘出嫁,膝下冷清,七姑娘那时又乖巧可人,逗得二太太时常开怀大笑,几乎都要把她抱到屋里当亲生闺女养了,只是碍着府里规矩,周姨娘又像是有些不答应,所以没说出口。
“只是饶这样,二太太仍旧时常叫七姑娘去正房陪着,七姑娘和二太太的关系也亲厚,为此,府里传闻周姨娘怕是有些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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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传闻。”
纤姐目光游离的就是不敢看面前人,正因为这个,所以她娘才不把她分到七姑娘那里,实在是内里复杂,差事难当。
先前在二房院里好歹还在二太太眼皮底下,可分出去就不一样了,听说周姨娘娘家亲戚就有好几个在两位姑娘身边伺候,她们两又是二太太身边的陪房亲戚,嫡母和生母两边要是打起擂台,院子里头得有多折腾啊。
纤姐的娘把这事几乎是摊开了摆平了与她说的,宁肯叫人这会子趁五姑娘还在,去那占个位子,时常告假应付做个几年,等有了资历升上去,年岁也大了,由她娘去求二太太,许闺女往外处嫁去,谁还管府里头的争端。
齐安喜其实也打过这个主意,若是陆荣锦这倔驴实在不肯做丫头,那就一家子多存些钱银,到时候想法央求太太奶奶,往外嫁做个正头娘子,又有爹娘在内借着国公府的权势护着也行。
只是母女两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心,陆荣锦可比她娘想的还要大,一个人走什么,她想全家一起打包哩。
如今既然分到七姑娘的地盘,还不明白上头领导的性情,那就先老老实实窝在院中,做个小丫头听人安排,等着摸清了再谈日后。
陆荣锦也是进了府才发现的弊端,为着她时常生病的缘故,她娘和她爹几乎不怎么把府里的事告诉她,以至于陆荣锦回忆过去记忆愣是没找出几条消息。
这回好了,她在院子里头结交了好些朋友,大房二房四房,个个都有关系,到时候从她们那边打听,一手的可比外头传来传去的更准确。
定下了计划,陆荣锦就抱着包袱去了远香馆,原本该有人带着,只是纤姐抱着她痛哭耽搁了时间,还好远香馆就在园子正中,地方不算难找。
几位姑娘住的地方都在后花园,六姑娘的花间堂在东边,四姑娘和八姑娘预备的院子在西边,许是男女大防的缘故,大奶奶生的恒哥没分进园子,而是跟着奶娘单独住在花园前头的罩楼里。
陆荣锦走时还在盘算,到了远香馆该怎么表示表示,好给里头的姐姐们留个好印象,哪知才进门,就先被人下了个下马威。
“你这名字不好,咱们院里头都跟二太太房里的姐姐们照着名字起的,哪有叫什么破布衣料子的呀!”
一个穿粉衣绿裙的丫头早早就站在了院子门口,瞧见陆荣锦报了来意,当即就对她鼻子不是眼睛。拦在前头硬是不叫人进。
“这样难听的名字也配进我们院,嬷嬷们就没和你说,进了府都得改名姓的,为的是叫主子们听着顺口,你这名字又难听又难记,怎么能行。这样吧,你跪下磕个头,姐姐我给你改个好听的,就叫臭香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丫头特意选的,院门关着里头的人没听见动静,外边就她一个凶神恶煞,换做别人,恐怕还真就被唬住了。
陆荣锦眨着眼站在门口,看着那丫头拦路也无所谓,大不了站这一天都行。
园子里人来人往的,总有人会问起,到时候不说是这丫头捣蛋,倒像是七姑娘不满意府里头派的人了,这件事儿总能有大丫头想明白,过来结束这场闹剧的,陆荣锦只消做个柔弱无助被人欺负的小丫头就好。
才想着话,却见陆荣锦身后窜出一条手臂来,将那粉衣丫头用力推到了一边。
“放你娘的屁!你还有脸说这名字不好?这名字是老太太起的,你这张臭嘴也有脸评说?!!”
齐安喜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叉腰对着那拦路丫头就是一顿破口大骂:“臭丫,你自己个亲娘取的名字你不要了,怎么倒给外人?你觉得这名字好,那你就叫去,叫到坟头上刻字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想的事儿,怎么着,想拿我闺女出气,你也不往外打听打听,我呸!”
瞧着因她娘那大嗓门聚拢起来的人群,陆荣锦红着眼几乎落泪,好好好,她安分窝了一个月,亲娘一出面,满院子都知道了谁是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