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
怡红院烟馆斜对面,一个不起眼的面摊门口,还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陈文坐在一张油腻的小木桌旁。
“老板,一碗辣椒炒肉面。”
“好嘞,客官您稍等。”
面摊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手脚麻利,很快就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陈文暂时没动筷子,静静地看着斜对面的烟馆。
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两个带枪的守卫,不时有吞云吐雾后精神萎靡的瘾君子被人架出来。
首接冲进去杀人,很简单。
但动静太大。
孙瘸子背后是加藤小鹰,一旦打草惊蛇,刚安顿好的家,又会不得安宁。
所以,得换个方法啊。
最好是制造意外,不能明显的让人知道是人为杀害的。
陈文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面。
面汤很鲜,面条也劲道,果然是独具南方特色的辣椒炒肉面。
一口辣椒下去,都隐隐有出汗的感觉。
一边吃着,一边用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声音。
“唉,这世道……”
面摊老板收拾着邻桌的碗筷,叹了口气,小声的低语着。
“自从孙瘸子当了家,他手下那帮狗东西就没干过一件人事。”
“就说对面烟馆那个管事的张霖,人称‘疯狗’,前儿个又逼死了一家米铺老板。”
陈文吃面的动作没有停。
他知道老板是在对他这个外乡人发牢骚。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什么话语。
将近午夜。
烟馆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绸衫的男人,在一个手下的搀扶下,醉醺醺地走了出来。
正是“疯狗”张霖。
“妈的,今天这烟土劲儿不够大!”
张霖口齿不清地骂着,“明天给老子换批新的!不然拆了你们这破馆子!”
“是,是,霖哥,您放心。”
手下连声应和,扶着他朝巷口的一辆黄包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