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7章 抉择1（第1页）

“嗒…嗒…嗒…”

窗外雨珠滴落青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鼓点，敲打在卫青绷紧欲裂的神经上。每一次声响，都让静室内凝固的死寂更沉一分。空气里弥漫的腥甜（血与星图残骸）、冰冷（星辰之力余烬）、微腥（龙臂新生的金属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氛围，死死裹缠着他。

他的目光，鹰隼般钉在那条垂落的暗金龙臂上。鳞甲内蕴的流光在惨淡天光下无声流淌，冰冷、厚重、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掌心的金鳞烙印如同活物心脏，缓慢而坚定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那几缕妖异的暗红丝线便随之脉动，血光流转，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一种新生的、不容置疑的存在。而烙印的主人，却像一截彻底燃尽的枯木，死气沉沉地躺着，只有胸膛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起伏，证明着这具躯壳尚未彻底死去。

杀？还是不杀？

两个念头，如同两条咆哮的孽龙，在他灵魂深处疯狂撕咬、翻滚！

**杀！**帝国铁律如山！未央宫重地，岂容此等非人之物存留？那吞噬星图的力量太过诡异凶险！它若失控，便是泼天大祸！这手臂，这力量，本身就是最大的“妖邪”！当以雷霆手段，彻底湮灭！不留后患！卫青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紧，指节爆响，惨白如骨！那半寸出鞘的剑锋嗡鸣陡然大盛，凛冽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瞬间席卷整个静室！空气仿佛被冻结，窗棂上的残存雨水瞬间凝成冰珠！剑锋所指，正是李云毫无防备的颈项！只需一瞬！雷霆万钧的一剑！

**不杀！**另一个声音，带着铁血首觉的重量，狠狠撞在杀念之上！那灰败死气做不得假！那濒死的虚弱做不得假！这力量……这力量虽诡异，却并未失控！它蛰伏在那废人躯壳中，更像一颗……种子！一颗蕴含了吞噬星辰伟力的种子！若可控……若能为帝国所用……这念头如同最危险的毒药，带着致命的诱惑力！那浑浊眼眸深处一闪而逝的暗金幽芒，绝非混乱妖邪，更像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初生懵懂的本能！这非人之力，或许……并非灾祸，而是前所未见的造化！杀了他，便是亲手扼杀这万载难逢的……可能！

“呃…嗬……”担架上的李云，再次发出一声微不可闻、仿佛从肺腑深处被挤压出来的痛苦气音。伴随着这声呻吟，他那条覆盖暗金鳞甲的左臂，又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咔！**

这一次，并非指节摩擦，而是覆盖着鳞片的手肘关节处，猛地向内一屈！锐利的鳞片边缘在巨大力量下瞬间撞击、咬合，发出一声比先前更加沉闷、更加短促、如同精金巨钳猛然合拢的脆响！整个手臂的肌肉轮廓在鳞甲下骤然绷紧、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这动静，如同在卫青紧绷欲断的心弦上，又狠狠砸下了一记重锤！

杀意！前所未有的浓烈杀意轰然爆发！卫青的瞳孔瞬间被冰冷的寒芒填满！护体罡气轰然炸开，淡金色的气罩猛地膨胀，将周围逸散的冰冷星屑和尘埃狠狠排开！那柄沉寂的长剑感应到主人狂暴的杀心，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锐鸣！剑鞘剧烈震颤，束缚着剑锋的卡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半寸寒芒暴涨，森冷的剑气如同出洞的毒蛇，瞬间锁定了李云的头颅！只需手腕一抖！只需心念一动！一切诡异与未知，都将被这凝聚了卫青毕生修为的绝杀一剑，彻底斩断！

剑锋，在鞘中疯狂跳动，发出渴血的嗡鸣！卫青全身的肌肉贲张到了极限，青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怒凸如龙，额角的汗水不再是滴落，而是汇成小溪流淌！虎目之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纯粹的、为帝国斩灭一切威胁的铁血决绝！那非人的手臂，那搏动的烙印，在他眼中己与妖魔无异！威胁！必须清除！

杀！

这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即将烙印在他的灵魂上，化为行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剑锋即将彻底脱鞘而出、雷霆一击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低沉、极其轻微、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震动！

不是来自卫青的剑！

也不是来自李云那条抽搐的龙臂！

而是……来自卫青腰间的……剑鞘！

更准确地说，是来自那柄被剑鞘禁锢着、正欲择人而噬的长剑本身！

这嗡鸣极其怪异。它并非卫青灌注罡气激发的清越剑吟，也非杀意催动的锐利嘶鸣。它低沉、浑厚、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感？仿佛沉睡在地脉深处的巨兽，被某种同源的气息无意间触动，在梦境深处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呓语！

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自身佩剑的异样嗡鸣，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冷水！

卫青那凝聚到顶点、即将爆发的雷霆杀意，猛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