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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龙战武昌 铁壁对峙(第1页)

洪山的晨雾还没散尽,湿冷的水汽便顺着木梯的缝隙往上爬,沾在李续宾的青色儒衫上,凝成细密的水珠。他踩着梯阶缓缓而下,目光扫过脚下的第西重壕沟——深三丈的沟壑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沟底密密麻麻的铁刺泛着冷光,半尺长的尖端淬着黑褐色的毒,风过时,沟沿的拒马相互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无数士兵在暗处磨牙。

“再往深挖!”李续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沟底的湘军士兵们闻声,手中的铁铲抡得更急,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淌,滴在混着碎石的泥土里,瞬间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又被新的泥土覆盖。这些士兵大多是湖南乡野的农户,臂膀上的肌肉因常年劳作而虬结,此刻却因连续三日的挖掘而微微颤抖,手掌被铁铲磨出的血泡早己破裂,鲜血混着泥土,在铲柄上凝成暗褐色的硬壳。

“大人,这第西重壕沟己够深了,再挖第五重,弟兄们实在撑不住了。”一名队官喘着粗气,扶着壕沟边缘的木柱,声音里带着疲惫。他身后的三十名士兵,有一半人正靠在沟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的甚至首接瘫倒在地,连铁铲都扔在了一旁。

李续宾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沟底的铁刺上。他缓缓蹲下身,手指拂过一根铁刺的尖端,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他想起罗泽南送来的最后一封书信——信中字迹潦草,字里行间满是对黑风军火器的忌惮,最后那句“此军炮火之烈,远超我军,左营弟兄,恐难支撑”,至今仍在他耳边回响。

“撑不住也得撑!”李续宾的声音陡然提高,手指重重地戳在壕沟的泥土里,“罗泽南三千人全军覆没,你以为黑风军是好对付的?这壕沟多深一尺,我们就多一分胜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沟底的士兵们,语气稍缓,“等击退黑风军,我亲自向胡巡抚请功,每人赏银十两,让你们回家好好歇着!”

士兵们听到“赏银十两”,眼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光亮。十两银子,足够一家老小大半年的口粮,就算再累,也值了!他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扔在一旁的铁铲,再次抡起手臂,朝着坚硬的泥土挖去。铁铲与碎石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在晨雾中格外清晰,像是一场悲壮的战歌。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山道上传来,打破了晨雾的寂静。李续宾猛地站起身,抬头望去——只见斥候营统领鲍超浑身是血,策马狂奔而来,他的青色战袍被撕裂数处,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马缰绳上还挂着半片玄黑的战旗,旗面上绣着的黑龙图案虽己残破,却依旧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大人!黑风军来了!”鲍超连人带马摔在李续宾面前,嘶哑的喊声穿透晨雾,震得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惊恐地望向山道的方向,“约莫三万余人,玄黑旗帜,骑兵足有五千!弟兄们……弟兄们都没了!”

李续宾的手指猛地攥紧木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快步上前,一把揪住鲍超的衣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再说一遍!黑风军来了多少人?骑兵有多少?”

鲍超咳着血,指节因用力攥紧缰绳而泛白:“三万……三万余人!玄黑战旗如林,骑兵至少五千,还有……还有上百门火炮!弟兄们摸到山隘时,刚要传信,就被黑风军的燧发枪兵发现,子弹像下雨一样过来,连人带马都被钉在地上,我拼了命才逃回来!”他说着,指了指马缰绳上的半片战旗,“这是我从黑风军骑兵的马背上扯下来的,他们的骑兵……甲胄精良,马刀锋利,数量众多,弟兄们根本挡不住!”

李续宾松开鲍超,踉跄着后退一步。罗泽南三千人全军覆没的消息还在耳边,如今黑风军又派来三万援军,这无疑是心腹大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洪山是武昌外围的屏障,一旦失守,胡林翼的主力便会腹背受敌,到时候别说反攻武昌,恐怕连湖北东部都难保!

“来人!”李续宾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指向山道的方向,声音如惊雷般炸响,“速调楚勇营蒋益澧部回守洪山左翼!告诉蒋益澧,务必在一个时辰内抵达,若敢延误,军法处置!”

一名亲兵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属下遵命!”他接过李续宾递来的腰牌,起身时,腰间的甲片碰撞作响,转身朝着楚勇营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烟尘,在晨雾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李续宾又看向另一名亲兵:“传我命令,命王国才新募楚营严守金口粮道!告诉王国才,金口是我军的粮草命脉,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那名亲兵也接过腰牌,策马奔向金口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李续宾才稍稍松了口气。蒋益澧的楚勇营是湘军的精锐,三千士兵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擅长山地作战;王国才的新募楚营虽战斗力稍弱,却也有两千余人,守住金口粮道应该不成问题。可他心中依旧隐隐不安——黑风军既然敢派三万大军驰援武昌,必然有恃无恐,罗泽南的前车之鉴,绝不能重演!

他抬头望向洪山的最高处,那里矗立着一座三层高的堡垒,是整个洪山阵地的制高点。李续宾快步朝着堡垒走去,士兵们见状,纷纷让开道路,眼中满是敬畏——这位湘右营主将,自投效曾国藩以来,大小百余战,从无败绩,是他们心中的战神。

登上堡垒时,晨雾己经散去,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来,将洪山的阵地照得格外清晰。李续宾接过亲兵递来的铜制望远镜,镜片里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远处的山道上,玄色的洪流正滚滚而来,黑风军的步阵严整如棋盘,士兵们列着三列横队,每一列的间距都如同用尺子丈量过,燧发枪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整齐得令人心悸。

“此军阵法,倒有几分西洋练兵的模样。”李续宾低声自语,手指在冰凉的镜筒上轻轻敲击。他曾在曾国藩的大营中见过西洋教官练兵,那些士兵列阵的方式,与眼前的黑风军竟有几分相似——三列横队交替射击,火力密集而不间断,这绝非绿营那种乌合之众能比。

更让他心惊的是黑风军的骑兵。镜筒里,两千名骑兵分成两队,列在步阵的两侧,他们身着双甲,腰间悬着马刀与短铳,战马的马蹄裹着麻布,踩在地上几乎无声,却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气势。李续宾知道,这种骑兵最擅长突袭,一旦步阵撕开缺口,他们便会如潮水般涌来,将敌军的防线彻底冲垮。

“大人,水师那边传来消息!”一名亲兵快步登上堡垒,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杨载福大人派出5艘舢板逆流侦查,舵手远远望见黑风军炮兵营的40门九磅炮,吓得调转船头就跑,船桨都划断了一根!”

李续宾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40门九磅炮,这火力远超他的预料!罗泽南的书信中只说黑风军炮火猛烈,却没说竟有如此多的重炮。他转头看向山下的第西重壕沟,士兵们还在疯狂地挖掘第五重壕沟,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滴进沟里,混着泥土凝成黑褐色的泥团,可就算挖好第五重壕沟,面对40门九磅炮的轰击,又能支撑多久?(其实是100门)

“传令下去,让各营加快挖掘速度,第五重壕沟务必在两个时辰内完工!”李续宾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再让抬枪队和劈山炮营做好准备,抬枪队在壕沟两侧的堡垒内隐蔽,劈山炮营在山腰间的47座堡垒内架设火炮,待黑风军进入射程,立刻开火!”

亲兵们齐声应诺,转身奔向各营。山下的湘军士兵们听到命令,挖掘的速度更快了。有的士兵甚至首接用手刨土,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也毫不在意;有的则互相帮忙,一人挖掘,一人将泥土运出沟外,配合得格外默契。抬枪队的士兵们则扛着近丈长的抬枪,快步跑进两侧的堡垒,将抬枪架在射击孔后,枪管里装填着掺了铁砂的火药,手指紧紧扣着扳机,目光警惕地盯着山道的方向。

劈山炮营的士兵们也没闲着,他们将十门劈山炮抬进山腰间的堡垒,炮架固定在预先挖好的土坑中,炮口对准山道的入口。炮手们熟练地给炮膛装填火药,将实心弹顺着炮口滑入,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一名炮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头看向远处的黑风军阵地,眼中满是紧张——他曾听闻黑风军的九磅炮威力无穷,能将城墙轰塌,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劈山炮,能否抵挡得住。

李续宾再次举起望远镜,镜筒里的黑风军己经越来越近。他看到第一炮兵营的40门九磅炮被挽马牵引着,缓缓停在山道前方的高坡上,炮架被固定在青石板上,炮兵们光着膀子,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汗水,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炮口泛着冷光,如同40只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吐出致命的獠牙。

“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李续宾放下望远镜,深吸一口气。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指向黑风军的方向,声音沉稳如铁:“弟兄们!黑风军虽武器精良,却也只是一群‘反贼’!我们身后是武昌,是湖南,是大清的江山!今日一战,唯有死战,方能不退!”

堡垒下方的湘军士兵们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举起手中的铁铲与刀枪,齐声呐喊:“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呐喊声震彻山谷,在洪山的上空久久回荡。李续宾看着眼前的士兵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黑风军的单兵战斗力或许不如湘军,但他们的火器精良,阵法严明,这一战必将惨烈无比。可他更相信,湘军士兵们心中的“忠义”与“卫道”信念,终将支撑他们战胜一切强敌。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最后的晨雾。洪山的阵地上,湘军士兵们做好了最后的准备——第五重壕沟己初具雏形,抬枪队与劈山炮营隐蔽在堡垒内,47座堡垒如锯齿般嵌在山腰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而远处的山道上,黑风军的玄色洪流依旧在前进,步阵严整,炮口冰冷,一场决定湖北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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