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这一言,如惊雷落于秦阳宫大殿,瞬间便敲定了五姓七望的未来。
没有辩解的余地,没有转圜的可能,这位沉睡千年的帝王,以不容置疑的威严,将这些传承数百年、在大夏一朝权势滔天的世家大族,彻底钉在了“待审”的名册上。
他们曾凭借血脉与根基,在朝堂上左右国策,在乡野间垄断资源,连大夏天子都要让其三分。
可如今在仙秦的龙威面前,那些引以为傲的传承与权势,竟如纸糊般脆弱。
从今往后,天牢的阴冷将取代朱门的奢华,未知的惩戒将压过往日的尊荣,这些千年世家,显然再难有半分好日子可过。
始皇帝对主动退位与他的姬洵,显然多了几分别样的容色。
近来常召他入秦阳宫偏殿,指尖捻着简牍,细细询问近两千年的世事变迁。
从大夏开国的纷争,到民间风俗的流转,事无巨细。
姬洵本是前任天子,自幼浸淫史籍典册,应答时条理分明,还会贴心补充史书记载外的民间传闻,恰如其分地充当了顾问角色。
这份妥帖让始皇帝越发赞赏,特地将一株能在室内存活的天地灵根暖玉藤赐予他,准许其在寝宫栽种,方便日常修行吐纳。
而对仇天,始皇帝亦有重用。
念及他身具银甲飞尸的战力,又曾参与开棺之事,便下旨让他统领一队精锐兵马俑,专司秦阳城防与灵根押运。
为宣告自己重掌天下,始皇帝特意传下旨意,令兵马俑中的工匠取玄铁为骨、蓝田玉为面,熔铸新的皇帝御座。
座身雕刻着游龙戏珠纹样,扶手嵌着夜明珠,即便在白日里,也泛着冷冽而威严的光泽,比昔日大秦旧座更添几分震慑力。
近来,他常乘銮驾出秦阳城,在京城周边巡视。
銮驾前后,是阵列如磐石的兵马俑。
甲胄碰撞声整齐划一,铜戈铁戟在阳光下泛着寒芒,那股横扫六合的威势滔天而来。
沿途郡县的宵小之辈,或是仍存异心的残余势力。
见此阵仗,无不噤若寒蝉,再不敢有半分异动,只敢远远跪地迎送。
銮驾行经秦阳城长街时,两侧百姓皆伏地叩拜。
唯有街角处,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浪荡游侠,刘三斜倚着老槐树,身边扶着位显怀的孕妇。
他望着兵马俑阵列中那抹玄金龙旗,指尖无意识着腰间锈剑,喉间压着低低一句:“大丈夫当如是也……”
声音虽轻,眼底却燃着不甘平庸的亮火。
而街对面的茶肆二楼,一道壮硕身影隐在窗后——正是从天牢追捕中侥幸逃脱的世家子弟。
他看着銮驾上始皇帝的剪影,英武的脸上凝着冷硬,指节攥得发白,唇齿间溢出一句沉哑的低语:“彼可取而代之。”
话音落时,他迅速拢了拢衣襟,转身消失在茶肆的后门,只留下窗棂外一缕被风卷走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