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潜藏着刺骨的肃杀。
大夏两万卫所骑兵卸去銮铃,马蹄裹着粗布,在幽暗小道上疾驰如风。
星辉落满铠甲,也追不上他们越过南岭的急迫。
天光初露时,天林城外己铺开连绵营帐。
玄色旌旗迎风猎猎,与苍梧郡第一雄城的高墙遥相对峙,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剑拔弩张的寒意。
崔子健一身银甲未卸,甲片随着踱步发出细碎轻响。作为朝廷钦点的平叛大将,清河崔氏的名号在军中掷地有声。
可此刻他眉头紧锁,目光反复扫过天林城紧闭的城门,着腰间佩剑的剑柄。
晨曦照在冷硬的甲胄上,映出他眼底深沉的思虑。
“将军!”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属下仔细探查过三遍,未发现半分修仙者踪迹,连寻常守军的动静都少得可怜。”
“奇怪。”崔子健停下脚步,指尖掐着兵符的纹路,语气里满是疑虑,“叛军既占了这雄城,怎会连镇守的人都不留?”
沉默片刻,他猛地抬眼,银甲在晨光里闪过寒光:“传令,骑兵列阵,半个时辰后,攻城!”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号角声撕裂晨雾,两万铁骑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马蹄震得大地轰鸣,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城头。
长刀映着朝阳,硬生生将厚重的城门劈得粉碎。
可当先锋骑兵冲入城中时,预想中的抵抗却踪影全无。
崔子健策马跟入城中,目光所及之处——
街道空荡无人,店铺门板虚掩。
家家户户的院落里都落着薄尘,竟是座彻彻底底的空城。
崔子健猛地勒紧马缰,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
他抬手抹去脸上溅到的尘土,银甲上的霜气还未散尽,眼底却己燃起锐光,手中长剑“唰”地出鞘,指向东南方:“看来,叛军都聚集在榆林县方向了!”
声音斩钉截铁,打破城中死寂。
“传令下去——全军拔营,弃守天林城!全速向榆林县进军!”
“末将遵令!”
众将齐声应和,声音震得街巷回声阵阵。
很快,号角声再次响起,原本停驻在城中的骑兵迅速集结。
马蹄声由疏转密,卷起漫天尘土,朝着榆林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
马蹄声在旷野上渐缓,两万大军终于在榆林县外列阵。
连续两日的星夜疾驰,将士们甲胄沾满尘土,此刻却都不由自主挺首脊背,连呼吸都轻盈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清润气息,不同于寻常山野的草木味,吸入肺中带着温水般的暖意。
有年轻士兵忍不住揉了揉酸胀的肩膀,惊觉连日奔波的疲惫竟散了大半,握着长枪的手也稳了些。
连驮着粮草的战马都打了个响鼻,甩着尾巴低头啃起草来,不复之前的焦躁。
崔子健勒住马,目光扫过前方笼罩在薄雾中的榆林县城。
这便是传闻中的天地灵气?!
他内心触动,难怪叛军要聚集在此,这般灵气,怕是对他们修炼大有裨益。
一念及此,他眉头微蹙,沉声道:“传令下去,原地休整半个时辰,警惕西周动静,莫要被对方钻了空子!”
半个时辰过后。
休整的号角刚歇,大军正要拔营,前方旷野上忽地平添几十道身影。
男的大多身着素色长袍,女的或束发或披散,裙摆随微风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