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队的日子,比普通士卒更严苛,但也少了些无谓的杂役和刁难。王铁的训练简单粗暴,就是往死里练!每日天不亮,校场上便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兵器破空声和粗重的喘息。
锋咬着牙,忍受着经脉深处传来的、每一次发力都如同针扎火燎般的剧痛,跟着队伍奔跑、劈砍、格挡。他的动作因为伤痛而显得僵硬迟缓,远不如其他老兵油子那般流畅凶狠,引来了不少或轻视或嘲弄的目光。
“啧,校尉看走眼了?弄这么个痨病鬼进来充数?”
“岩城那事儿…怕不是走了狗屎运吧?”
“看他那拿刀的架势,软绵绵的,砍柴都嫌钝!”
低低的议论如同苍蝇,在训练间隙嗡嗡作响。锋充耳不闻,只是沉默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劈砍的动作。汗水浸透了他的皮甲,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每一次挥刀,他都努力调动着掌心兵符烙印中那微弱的气流,尝试着将其灌注到刀身,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去冲刷温养那断裂的经脉,也去感受刀锋破开空气时那微弱的“势”。
效果甚微。兵符能量流经受损经脉时带来的痛苦远大于那点微乎其微的滋养,而刀锋上,依旧感受不到多少力量的增幅。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内心。
训练结束,其他人三三两两散去休息,锋却独自留在了空旷的校场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寻了处僻静的角落,盘膝坐下,摊开右手。掌心那道暗红的兵符烙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他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不再试图强行引导能量冲击经脉,而是尝试着去沟通烙印深处,去感受兵符本身的存在。血色识海中,那柄“止戈”古剑静静悬浮,散发着冰冷的守护剑意。
就在他心神沉入烙印深处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猛地从烙印深处传来!这悸动带着一种古老的呼唤,引动了他的意识!
锋的意念顺着这股悸动追溯而去,在兵符烙印的核心深处,他“看”到了一点极其黯淡、几乎被遗忘的微光!那是…岩城崩塌时,他掌心按在青条石上引动地脉之前,兵符烙印吞噬掉的…那块断戈崩解后残留的、布满裂纹的微小碎片!
此刻,这块沉寂了许久的碎片,正微微震颤着,散发出一种与他掌心的兵符烙印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凶戾、也更加悲怆的气息!碎片周围,缠绕着丝丝缕缕暗红带金的煞气,这些煞气正被碎片缓慢而贪婪地吸收着!
与此同时,一股模糊、破碎、却带着金戈铁马杀伐之气的画面,强行挤入了锋的意识:
——尸山血海的战场中央,一个魁梧如山的背影,身披残破的玄色重甲,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古朴、戈头却布满裂纹的长戈。他浑身浴血,身中数十箭,如同刺猬,却依旧仰天咆哮,声震西野!他挥舞断戈,每一次劈砍都带起暗红的煞气狂潮,将围攻的敌人撕成碎片!最终,他力竭,单膝跪地,断戈深深插入大地,支撑着他不倒的身躯!那布满裂纹的戈柄上,暗金的古篆一闪而逝…(正是锋在鬼哭坳捡到的那截断戈!)
画面破碎。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怆和不甘,如同潮水般冲击着锋的意识!
“呃!”锋猛地睁开眼,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额头上布满冷汗。他大口喘息着,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胸口,仿佛那悲怆的咆哮仍在胸腔回荡。
原来…鬼哭坳那截救了他命、化作了兵符的断戈,竟有如此来历!那如山的身影,那至死方休的战意…
他低头看着掌心,兵符烙印深处,那块微小的断戈碎片正贪婪地吸收着校场上残留的、稀薄的战场煞气。随着煞气的吸收,碎片表面那些细微的裂纹,似乎…极其缓慢地愈合了一丝丝?而碎片本身散发出的那种古老凶戾的气息,也微弱地增强了一点点!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锋的脑海:这块断戈碎片,或许…能吸收战场煞气进行自我修复?甚至…能反哺兵符?
如果真是这样…那它修复自身所需的庞大煞气,以及修复过程中可能释放出的精纯能量,或许…正是他修复经脉、真正踏上兵家修行之路的关键钥匙!
锋眼中疲惫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他抬头望向暮色沉沉的校场,望向远处隐约传来的士兵操练的呼喝声。
战场…他需要回到战场!需要更浓烈的煞气!需要更多的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