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7章 核算旧账智惩刁奴下（第1页）

“去个人，请吴嬷嬷过来。就说少爷我看账目有些不清，请她来解说解说。”凌夜淡淡道，语气却冰冷刺骨。

很快，吴嬷嬷被叫了来。她大约西十多岁年纪，穿着体面的细布裙子，头上还插着根银簪，脸上带着惯有的、看似恭敬实则倨傲的神情。她一进来，看到跪了一地的仆妇和桌上摊开的账本，心里就明白了一大半，但自恃是柳姨娘的人，并不十分慌乱。

“老奴给少爷请安。”吴嬷嬷敷衍地行了个礼，“不知少爷唤老奴来，有何吩咐？”

凌夜没说话，只是将刚才记录着物资虚报数据的那张纸，轻轻推到她面前。

吴嬷嬷瞥了一眼，心中冷笑，果然是这点小事。她早就想好了说辞，故作惊讶道：“哎呀，少爷，这定是下面的人记错了！或是采买的人从中贪墨了！老奴回头定好好查问，重重惩处！”她打算推出两个替死鬼。

“记错了？贪墨了？”凌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连续三年，月月都记错？次次都贪墨？吴嬷嬷，你这管事的是怎么当的？是眼睛瞎了，还是心盲了？”

吴嬷嬷被噎了一下，强笑道：“少爷言重了，老奴年纪大了，难免有疏忽……”

“疏忽？”凌夜打断她，拿起那页记录锦缎“挪用的单据，“疏忽到把主母的锦缎‘挪’给你自家人做嫁妆？这也是疏忽？”

吴嬷嬷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事也被翻出来了，急忙道：“少爷，那是……那是暂时借用，我己和柳姨娘报备过了……”

“报备？”凌夜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凌厉的锋芒，“这凌府什么时候轮到柳姨娘点头，就能随意动用我母亲嫁妆里的东西了？她是主母，还是我母亲是主母？！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吴嬷嬷顿时慌了：“少爷，不是……我……”

“还有！”凌夜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拿起一叠药材采购单据，狠狠摔在她面前，“这些药材！市价不过三两银子，账上记的是十两！这多出的七两，进了谁的腰包？你是不是也要说，是采买的人贪了？那你告诉我，是哪个采买的？我立刻绑了他去送官！”

凌夜的气势完全爆发出来，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她内心所有的龌龊。每一句质问都精准地打在要害上，数据清晰，逻辑严密，根本不容狡辩。

吴嬷嬷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打得节节败退，额头冷汗涔涔，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她原本以为凌夜只是个突然得了失心疯的书呆子，不懂这些庶务，没想到他查账如此老辣，言辞如此犀利！

“少爷……老奴……老奴……”她支支吾吾，再也找不到借口，双腿一软，瘫跪在地上。

“说不出来了？”凌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贪墨主家财物，以次充好，虚报冒领，甚至挪用主母嫁妆私用……吴嬷嬷，你这几条罪，按家规，该当如何？”

吴嬷嬷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老奴知错了！求少爷看在老奴伺候多年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次吧！那些钱……那些东西，老奴愿意加倍赔偿！”

“赔偿？”凌夜冷笑，“你赔得起吗？你克扣的是我母亲的救命钱！你虚报的是我母亲院里的用度！你挪用的是我母亲的体己！这些年，我母亲病重，你们这些刁奴是如何阳奉阴违、敷衍了事的，需要我一件件说出来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跪在地上的其他仆妇更是将头埋得极低，大气不敢出。

凌夜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意。他知道，此刻不能心软。

“来人！”他沉声道。

两个刚刚被提拔、相对老实的粗使婆子应声上前。

“吴嬷嬷贪墨成性，欺主罔上，罪证确凿。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然后立刻收拾她的东西，将她发配到城外最苦最累的庄子上做苦役，永不召回！”

命令一下，吴嬷嬷顿时杀猪般嚎叫起来：“少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柳姨娘的人！柳姨娘不会答应的！我要见柳姨娘！我要见老爷！”

凌夜眼神更冷：“拖出去！谁敢求情，同罪论处！”

他现在掌握了实实在在的证据，就算凌文渊和柳姨娘来了，也休想明目张胆地包庇！更何况，他刚刚“请”走张神医，他们此刻正心虚着。

吴嬷嬷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哭嚎叫骂声渐渐远去。

院内一片死寂。所有仆妇都面无人色，浑身颤抖。

凌夜的目光缓缓扫过她们：“以往之事，我可以不再深究。”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

“但从今日起，”凌夜的声音如同寒冰，“我这院里，只需忠心、本分之人。若再有人吃里扒外、阳奉阴违、甚至勾结外人……”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极重：“吴嬷嬷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仆妇们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连声保证，“奴婢一定忠心伺候少爷和夫人！绝无二心！”

凌夜知道，恩威并施，才能真正收服人心。他点了那个最初还算镇定的钱婆子暂代管事，又敲打了几句，便让她们各自散去。

经过这番雷霆手段，小院的风气为之一清。每个人做事都变得格外小心勤勉，生怕被这位手段狠厉、心思缜密的少爷抓住错处。

凌夜看着她们敬畏的背影，眼神幽深。

（凌夜心理活动：清理内患，只是第一步。吴嬷嬷倒了，柳姨娘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该是真正开始经营，积累资本的时候了。那间铺面……是时候去收回来了。）

他转身，走向母亲的房间。经过这番整顿，至少母亲养病的环境，能真正清净安全一些了。

。。。。。。

小院内的尘埃方才落定，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一丝肃杀与惊悸。仆妇们行事变得小心翼翼，效率却前所未有地高了起来。凌夜坐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清算吴嬷嬷只是拔除了一个毒瘤，但要确保母亲日后无忧，并且拥有足以对抗柳姨娘乃至整个凌府的资本，仅靠省下这点被克扣的用度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