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秋意渐浓,桂子暗香浮动,但在这份静谧之下,暗流却从未停止涌动。
凌夜端坐于自家书房窗边,一身素净的青衫,衬得他身形略显清瘦,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
他指尖拂过书页,目光却并未完全聚焦在那些早己烂熟于心的经义注解上。
窗外庭院,几片黄叶打着旋儿飘落。
距离县试,仅剩半月。
‘县试、府试、院试……’凌夜心中默念着科举的阶梯,‘不过是迈向权力核心的第一步踏板罢了。’
对于拥有前世记忆和现代知识体系的他而言,这些初级考试的内容实在算不上挑战。
西书五经的微言大义,他早己在前世的妥协与苦读中深刻领悟,而今生更是能以一种超然的、甚至带点批判性的视角去审视:策论时务。
来自现代的经济学、管理学视角,足以让他对任何时政题目都降维打击。
他所思所虑的,从来不是如何答题,而是如何应对答题之外的风波。
“少爷,”李账房轻叩房门后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低声道:“市井那边的眼线传来消息,柳家那边……最近资金流动异常。"
"柳姨娘的那个兄弟,柳承宗,前几日暗中变卖了两处城外的小田庄,凑了一大笔现银。"
"而且,老爷他……前日休沐,并未在家,而是去了‘醉仙楼’的雅间,与之密谈的,正是此番县试的主考官,学政大人麾下的训导,周秉周大人。”
凌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寒。
他合上书卷,声音平静无波:“哦?可知他们谈了些什么?”
“雅间守卫森严,具体谈话内容不得而知。"
"但柳承宗随后便秘密拜访了周大人在外置的一处别院,出来时,他随身携带的那个沉甸甸的锦盒……不见了。”
李账房语气沉重,“少爷,看来他们贼心不死,这是要双管齐下。"
"一边让那凌云霄苦读(虽然也无甚大用),一边却想着走歪门邪道,要在考场上对您下绊子。”
‘果然还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凌夜心中冷笑。
前世,类似的龌龊并非没有,只是那时的他或碍于亲情体面,或势单力薄,只能忍气吞声,甚至吃了暗亏。但这一世……
“周秉?”凌夜指尖轻敲桌面,脑海中迅速调取关于此人的信息。
“我记得此人风评似乎不佳,贪财而寡才,能坐上这个位置,全凭钻营和……与凌文渊的那点同门之谊。"
"他收了柳家的钱,无非两种打算:一是在阅卷时刻意压低我的考评,二是可能在考场安排、巡查时行些方便,助那凌云霄舞弊,或者……给我制造麻烦。”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棵略显萧瑟的老树,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们既然想玩,那便陪他们玩玩。也好让某些人彻底认清现实,断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