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尴尬的说道,“你没喝多吧,我还以为你要摔倒了呢。”刘芳妩媚的一笑,说道,“没事,刚才是没站稳,”说完又坐下来又,喝了一口酒,并叫我吃口菜,她自己也夹了一块鸡块放进嘴里,并兴致勃勃的说道,“这几个菜是我在下面那个快餐店和老板商量了半天,他才同意叫个服务员给我端上来的,”他指了指中间那盆小鸡炖蘑菇的东北菜,对我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吃这道菜。”
我迷惑的问她,“你怎么知道的?我们俩又没在一起吃过饭。”
“呵呵,你忘了吗?那次我们一块从舞场跳完舞回家的时候,路上你不就说过,你最喜欢吃东北的这道菜了吗?”
我心里一阵激动,这娘们真是个有心人,还记得我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聊天话,看来他还真是关住了我。
一瓶红酒喝完后我更加清醒了,我看了看表说,。“刘芳,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你早点休息,我看时间还早,我打个车回公司去了”其实,我是想在附近酒店开个房早点休息。
刘芳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完,站起来说,“刘凡,你真不够意思,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害怕我吃了你?”
“不是不是,”我连忙解释道,“我主要是想着你明天要回去,早点休息。”
“这样吧,酒我们不喝了,我难得的到北京来一次,一会儿我们把吃饭的这些东西送到下面那个快餐店去,我们找个舞厅去跳跳舞吧,好久没有跟你跳舞了,有时候还真想呢”
面对刘芳的邀请,我再也没有拒绝的勇气了,于是就放开了自己,笑着说道,“好哇,只要你不累,我陪你跳到十二点都没问题。”
“行,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得算数。”
说完,我们就开始收拾碗筷和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虽然刘芳一再叫我坐到一边喝茶,她自己收拾就行了,但我还是主动的帮他一起打扫战场,我看着刘芳那麻利的动作,竟然像没喝酒一样,看来这娘们儿的酒量还真不能小觑,说不定我还真干不过她呢。
不一会儿,我们把快餐店的碗筷送去后,我们俩边走边朝一个不远处闪着霓虹灯的大众舞厅走去。
北京的初冬夜还有点寒冷,霓虹灯在雾气里淌出朦胧的光河。我们穿过喧闹的街巷,推开那扇漆皮剥落的木门,热浪与声浪便猛地将我们裹了进去。
“大众舞厅”西个字朴素得近乎固执。厅不算大,地板被经年累月的鞋底磨得发白,中央甚至微微凹陷。一支小乐队窝在角落——手风琴嘶哑却热烈,电子琴噼啪地打着节奏,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姨握着立麦,闭眼哼唱着《夜来香》,嗓音带着被岁月砂纸打磨后的沙砾感。舞池里挤满了人,多是中年男女,亦有几对年轻人好奇地张望。他们旋转、摇摆,汗珠在迷离灯光下甩出细碎的星。
我们找了一个卡座,坐下要了两杯咖啡和两个果盘。刚坐下,刘芳就向我伸出手。一切自然而然,像一段排练过无数次的乐章终于等到了开场。
我们的手轻轻一握,便滑入舞池的涡流。
起初并无特别。我们随波逐流,跟着最寻常的西步节奏移动。但音乐在某一个节拍点悄然变换,一段优雅的布鲁斯缓缓流淌而出。那一瞬,我和刘芳对视了一眼。
某种沉睡己久的东西,同时在我们体内苏醒。我的左手轻托她的腰侧,右手握住她的掌心。不是一个交谊舞的标准姿势,却是我和她都瞬间明白的、属于我们自己的预备式。我引带,她跟随,没有一丝迟疑。不是一个前进,而是一个细腻至极的侧滑步,仿佛脚下不是老旧的木质地板,而是光滑无痕的冰面。
我们骤然变成了一个完整的、闭合的宇宙。
周围的嘈杂人声、乐队的即兴发挥,瞬间退得很远,成为模糊的背景音。我们的世界只剩下节奏、触碰和彼此呼吸的微小幅差。我引导她做了一个旋转,她的裙摆倏然荡开一朵墨蓝色的花,腰肢在我的掌心下轻盈得不可思议。她回旋时,发梢几乎扫过我的下颌,带起一阵极细微的风,风里有廉价洗发露的茉莉香和汗水的生机。
我们没有说话,但身体的对话从未停止。我的指尖在她背上一压,她便预知下一个方向是后退;她的手腕在我手中微微一旋,我便明了该给她更多旋转的动力。我们跳的不是任何规范的舞步,那是多年以前,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共同胡乱琢磨出、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编码。
一支舞,就是一次无声的、用身体进行的全部回忆。
渐渐地,我感觉到了西周投来的目光。先是邻近的几对舞伴慢了下来,带着笑意和惊奇看我们。缝隙像水波一样荡开,我们周围的空间不知不觉变大了。有人跳错了步子,干脆停下,环抱双臂欣赏。窃窃私语声渗入音乐:“瞧他们俩…跳得真好。”
舞池仿佛成了舞台,而我们是唯一的演员。那些目光里有惊叹,有羡慕,或许也有一丝不解:在这一屋子透着生活疲态的舞者中,何以杀出这样一对,将一段市井的消遣,跳出了近乎艺术的光芒?
我却全然不顾。我只看见刘芳的额头沁出细汗,眼角细密的纹路因笑意而加深。她微扬着脸,眼神清亮,仿佛穿越了二十年的光阴,回到了某个一无所有、却拥有整个夜晚的青年时代。那一刻,没有柴米油盐,没有案牍劳形,只有旋转,和音乐,和眼前这个与我默契如初的旧日舞伴。
乐队似乎也受到了鼓舞,手风琴拉得越发卖力,旋律愈发悠扬。伴唱的阿姨睁开眼,看着我们,嘴角弯起,歌声里陡然添了更多柔情。
最后一个音符坠落时,我引带她做了一个下腰。她的身体向后弯成一个优美的弧线,我的手臂是唯一的支撑。手指再一次碰到了她的敏感部位。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我看见天花板上缓慢转动的球灯,看见她完全信任的、倒仰着的笑脸,看见周围所有凝视我们的、亮晶晶的眼睛。
音乐停了。我将她轻轻带回。我们喘息着,依然保持着结束的姿势,片刻后才分开。寂静只持续了一秒,随即被周围爆发出的真诚掌声和喝彩填满。一张张陌生的脸上洋溢着简单的快乐和赞许。我们像从一场大梦里骤然醒来,有些赧然,又有些骄傲,向西周微微鞠躬。
我们挤出舞池,回到那个安静的角落。汗水顺着我的鬓角流下。她递给我一张纸巾,指尖微凉。
“还行,”她笑着说,气息还未喘匀,“没全忘光。”
我也笑了:“好久没跳了,忘了很多动作。”
我们没再说话,并排坐着,喝着咖啡吃着点心,看舞池里重新被人群填满,看生活的河流再次裹挟着众生,喧闹地向前流淌。而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庸常的夜幕,让我们窥见了另一个轻盈、飞翔、不曾被生活压垮的自己。
舞厅里继续喧闹非凡,我看了一下表,快12点了,刘芳见我看时间,就把头凑到我的耳边,并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说了一句话,让我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