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1章 散伙（第1页）

马车驶离京城主干道，最终停在城郊一处僻静的小院前。黎永辰率先下车，林十七紧随其后，刚要伸手扶祁瑶，就被她一个眼刀瞪了回去，只好讪讪地收回手。祁瑶扶着车门往下跳，脚踝的肿痛让她龇牙咧嘴

黎永辰率先推开院门，院内老槐树枝叶婆娑，石桌上还摆着半盏没喝完的凉茶，看着像寻常农户住处。“进去歇着，这是我在京城的一处落脚点。”他语气依旧冷淡，转身坐在一个石凳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祁瑶。

祁瑶跟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蹭进院子，这一路心里的念头却翻来覆去——夜探田府被围、林十七的抛弃、黎永辰那句“信不过你”，桩桩件件都让她打退堂鼓。自己当初接活是为了找皇帝的线索报仇，可不是为了每天把小命挂在裤腰带上，更不是为了看这两人的脸色！

“将军，我有话要说！”祁瑶攥着衣角，往石凳上一坐，下巴抬得老高，“这活我不干了，散伙！之前说的报酬我也不要了，省得以后哪天死在外面，连银子都没地方花！”

“为什么”黎永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怕死！”祁瑶首接了当，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可受不了每天翻墙上树，被人追着砍，更受不了队友说跑就跑，把我一个人扔在火坑里！”她说着，又剜了林十七一眼。

心里却偷偷嘀咕——当然，自己最受不了的还是黎永辰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说话像冰锥子，连个笑脸都没有，只是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

黎永辰将茶杯里不知何时的旧茶倒在地上，闻言抬了抬眼：“想好了？”

“想好了！”祁瑶点头如捣蒜，生怕他反悔，“我就是个普通人，没那么大本事跟你们干大事，还是各走各的好！”

“也好。”黎永辰倒是干脆，“今晚住这儿吧，明日再走，城郊夜里不安全。”说完便转身进了屋，留下祁瑶发呆。

当晚祁瑶睡得并不安稳，二天一早，几日的车马劳累让她在太阳都爬上了屋檐、透过窗棂洒进屋里的时候才伸着懒腰爬起来。

脚踝的肿痛好了些，祁瑶趿拉着鞋走出偏房，先往正屋瞅了瞅，没见人影；又绕着院子转了一圈，老槐树下、柴房旁都空荡荡的——黎永辰和林十七早就没影了。

“倒走得挺利索。”祁瑶撇撇嘴，转身往厨房方向走，想着找点水喝。刚推开厨房门，就看见屋里那张快散架的破木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吃食：一摞杂粮饼，外皮烤得微黄，还带着点麦香；旁边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糙米粥，粥里掺着几粒红豆。

“这是给我的吗？看起来像是新做的”祁瑶挑了挑眉，走过去拿起一块杂粮饼，饼皮有点硬，却越嚼越香。“算你们还有点良心，没真闹个不欢而散。”她心说，也不客气，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就着糙米粥吃起来。杂粮饼管饱，糙米粥暖肚子。

没一会儿，三块杂粮饼和一碗糙米粥就见了底，祁瑶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心里的那点别扭彻底散了——不管怎么说，这两人没让她空着肚子走，留了口热乎吃食，还算有点人情味。

收拾好碗筷，祁瑶把剩下的两块杂粮饼包进布巾里——这是她中午的口粮，不能浪费。

锁上小院的门，祁瑶心里有点复杂，可一想到报仇的事，还是咬了咬牙——散伙就散伙，她自己也能找皇帝的线索！揣着布包，她一瘸一拐地往市区走去。

刚进城，街上的热闹就晃了眼，祁瑶没急着逛，先往街角的乞丐聚集地凑了凑——乞丐常年守在街头，最是消息灵通。

“大爷，跟您打听个事。”祁瑶掏出两个铜板，递给一个坐在破席上的老乞丐，“我从南面来探亲，听说宫里出了乱子？您给我说说吧”

老乞丐接过铜板，在手里掂了掂，压低声音说：“姑娘你问对人了！前儿个听几个跑商的说起，黎将军造反，皇帝从锦城那边跑了！听说走得急，京城里的家眷财宝都没有带！”

“胡说，我可听说咱们京城宫里太子和两位娘娘都偷偷溜出去了。肯定是找皇帝去了”一个年轻乞丐竖耳听着，插话道。

祁瑶心里一喜，见他有料，又追问：“那您知道他们往哪儿跑了吗？”

小乞丐闭着嘴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老乞丐手中的铜板。祁瑶无奈，只好将手中剩余的铜板都给了他。

“这倒不清楚。”收了钱，小乞丐摇摇头，“上层人的行踪我怎么能知道？”

祁瑶强压着揍他的心思，心中默念不要惹事，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吗，我回去了把京城的趣事讲给我弟弟听听”

“还真有个消息——晖城的晖阳王听说他的父皇被黎永辰造反打跑，早就要联合他的兄弟和大臣们发兵讨伐，檄文都贴到了京城，不过这两日又没了动静”小乞丐想了想补充道。

祁瑶谢过两个乞丐，对两人的话不以为意。又往街边的一家糖炒栗子摊走，跟摊主搭话：“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我听人说京城不太平，连皇帝都跑了？”

摊主正炒着栗子，闻言叹了口气：“可不是嘛！黎永辰造反，北边蛮人没人管，听说安南王与夏国也有摩擦。内忧外患的，也不知道战火会不会蔓延到京城。我这栗子还不知道能卖几天”

祁瑶还在搭话，却不知不远处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公子哥站在那儿打量着她，手里摇着把描金折扇，身边还围着三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姑娘，一看就是风月场里的常客。

那公子盯着祁瑶的脸看了两秒，眼睛突然亮了，对着身边的姑娘们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哥哥我遇到个老朋友，改日再找你们玩！”姑娘们娇嗔着离开，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折扇一收，拍了拍祁瑶的肩膀，“哎！这位姑娘看着面熟啊！”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商铺的老板见到此人，赶紧行礼“赵公子”。

祁瑶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想离开。那人拉住她的胳膊，“你是不是祁瑶啊”

祁瑶心里一凉，但还是低着头回答：“公子认错人了！我不叫祁瑶，我叫李二花，是进城买东西的！”她现在最怕暴露身份，万一被人认出来是祁家人，麻烦就大了。

“认错人？”赵公子挑了挑眉，伸手就要去捏她的脸，“你别装了！抬头让本公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