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4章 活命啦（第1页）

夜晚的荒原很是安静，风卷着沙砾掠过散乱的尸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有些诡异。祁瑶撑着身子坐在一块大石头边，左臂的伤口将将愈合，血珠不断地沁透粗布衣袖，在肘弯处凝成暗红的溪流。

祁瑶心中暗骂着黎永辰，自从这厮入宫造反后，自己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的目光扫过蜷缩在西周的人影。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宫女太监此刻像受惊的兔子，有几个还在不住地发抖，他们都是战斗结束后收拢集中到一起的，月光落在他们惨白的脸上，分不清是吓的还是冻的。

“宫女十七个，太监九个，活下来的就这些了。”黎倩倩的声音低了下去，看了眼脚边一具穿着士兵服的尸体，“张校尉他们……全没了。”

黎倩倩一边用布带勒紧腿上的伤口，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对祁瑶说着。

说罢她打结好布带，挪到了祁瑶身边，二人挨着坐下。黎倩倩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小包，打开纸包，一股清凉的草药味散开，祁瑶眼睛一亮：“你居然还带着这个！”

“行走江湖，身不由己啊。你快试试，边疆的战士受伤了都在用这个”黎倩倩催促着。

祁瑶用指尖沾着药膏往伤口上抹，疼得倒抽冷气也不忘咋舌，“黎姑娘你可真行，这武力不愧是将门之女，恐怕连你哥哥都惧你三分”

“小宫女，不瞒你说，如果是我哥哥在的话，再来三五百个蛮子也不在话下”听到夸奖，黎倩倩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回答道。

就这样，二人在月色的衬托下，谈心、互相在够不到位置的伤口处涂抹药膏，等待着援军的接应。才第二次见面的二人，感情默默的培养了起来。

夜色越来越深，风也更冷了。二人用剩余的药膏给一个小太监处理伤口。

“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黎倩倩忍不住问，“我总觉得你不像宫里的人。”

祁瑶用完最后一滴药膏，将油纸团成一团，抬头冲她笑了笑：“以前啊，我是个良家女子。”

黎倩倩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她一下子坐首了身子，握紧了身边的短剑：“是援兵吗？”

祁瑶也站起身，眯着眼往声音来的方向看。月光下，隐约能看到一队骑兵正疾驰而来，盔甲在月下闪着冷光。她松了口气，把剑插回鞘里：“看旗号，是黎家军。”

骑兵很快就到了近前，为首的副将看到黎倩倩就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属下参见黎小姐！救援来迟，请黎小姐降罪！”

“章将军快起来！”黎倩倩连忙去扶他，“不关你的事，快叫人把这些宫人和将士们的尸体处理一下，把这个俘虏也押上，我们要回营见哥哥。”

章将军应声起身，挥手让人过来收拾。士兵们动作麻利地抬伤员、捡东西，很快就把所有人都安置到了马车上。祁瑶正要跟着宫里人挤上一辆破马车，却被黎倩倩拉住了。

“跟我一起坐。”黎倩倩不由分说地把她拽上自己的马车，“我哥要是知道你救了我，肯定会好好谢你的。”

祁瑶无奈地摇摇头，跟着她上了马车。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毡子，祁瑶靠在软垫上，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回到军营时，祁瑶被黎倩倩叫醒，二人揉着惺忪的睡眼下车，一看到站在营门口举着火把等候的黎永辰，黎倩倩就立刻挣脱了祁瑶的手，像只小鸟一样扑了过去。

“哥！”她抱住黎永辰的胳膊说道“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黎永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回来就好。”他的目光环顾西周，也扫过了遍体鳞伤狼狈不堪的祁瑶，转身说道“回帐再说”。

“说来话长！”黎倩倩招呼了一下祁瑶，便拉着黎永辰往大帐里走，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起来，“我们在路上遇到了蛮子，可凶了！多亏了阿瑶，一个人就杀了好几个蛮子。要不是那日在宫中我让你留他们一命，你就见不到妹妹我了”说完她还假装啜泣了起来。

“据那个俘虏所说，这十几个蛮人是被派来破坏我们运粮队的，不巧正好被我们遇上了”

黎倩倩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说到祁瑶的飞刀技术时，还特意比划了一下，引得周围的士兵们都好奇地往祁瑶那边看。

黎永辰严肃的对她说道“你不可骄傲，你二人能全歼这些蛮人也是靠骑兵对步兵的优势，若袭击你们的是十几个骑兵，你们断无一点胜算”

听了这些，黎倩倩哼了一声，便嘟着嘴不再与黎永辰说话。

帐内，黎永辰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站在帐门口的祁瑶身上。这女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宫女服，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眼神却亮得惊人，一点也不像个普通的宫女。

“你叫阿瑶？”黎永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祁瑶上前一步，跪下行礼道礼：“是，陛下。”

听到“陛下”二字，周围一片寂静，然后就接连响起几声“扑哧”的笑声。

感觉到周围人的异常，祁瑶心里暗暗叫苦，完咯完咯，这黎永辰谋逆在先，还没有昭告天下，皇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不会听到我的话恼羞成怒从而取我项上人头吧，自己说话真不过脑子啊。

等了半天没有刀斧手上前，祁瑶才敢慢慢抬起头，偷偷观察着黎永辰。

“倒是小瞧你了”黎永辰喃喃自语着，祁瑶跪在下边也不敢答话。

“既然你曾在宫中当差，就留在我营里做个小兵吧”沉默了片刻，黎永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毕竟你们最会伺候人了”

祁瑶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笑了起来：“奴婢谢将军！”

哼，既然不想听陛下，那这次叫将军你总不能生气了吧。

黎永辰看着这个傻笑的女子，也不知在军中当差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自己又很厌恶她的反复无常，花言巧语，索性没再理她，转身对黎倩倩说：“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黎倩倩点点头，临走前还冲祁瑶挤了挤眼睛。祁瑶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黎永辰冷峻的侧脸，心里突然觉得，这军营的日子，或许也不会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