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清道:“师妹,与他说这些作甚,他要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就不是林子枫了。林子枫,我只问你,你可说完了?”林子枫道:“完了。”华子清又问:“仔细想想,可有遗漏?”林子枫昂然道:“没有!”华子清哼了声,“照你所说,师父非但不是你杀的,反倒是师父差点杀了你了?”林子枫道:“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们。你们非要说他是我杀的,我也懒得跟你们费那个口舌,姓林的也不是怕事的人!”
刘子平问道:“你说不是你杀的,那师父心口的绣春刀伤和背上的乾元掌印又是怎么来的?”林子枫冷冷道:“不知道!”邓子宁道:“师兄,他这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
华子清点了点头,道:“好,你认也罢不认也罢,师父和卓师弟被杀的事就先说到这里。”缓缓伸出左手,继续说道“先把那东西交出来吧。”
林子枫一愕,“什么?”
“林子枫啊林子枫,你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华子清似是也有些失去耐性,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当然是太极拳谱和剑谱!”
林子枫道:“拳谱剑谱也不见了吗?”华子清冷冷道:“难道不是你拿去了?”刘子平道:“林大人,按太极门规,这太极拳谱和剑谱只能由掌门保管,旁人一律不得过目,就是学也只能由掌门口授。你若是拿了,还请换回来罢。”
林子枫怒道:“我方才说了,秘籍掉在了地上,我离开时还在那里不曾动过!”邓子宁冷笑道:“你刚才还说你不曾杀害师父呢。”
林子枫阴恻恻看了他一眼,突然纵声狂笑,久久不息,这一笑他用上了内力,虽不至声震屋瓦,但笑声在大殿中来回激荡,武功差些的,也是被震得耳膜生疼。
华子清等他笑声停住,问道:“你笑的什么?”林子枫眼中精光一闪,道:“好,那老儿和姓卓的两条人命,加上太极拳谱和剑谱,这三样加起来,都是我干的。不知道大师兄打算怎么处置?”
华子清低喝道:“林子枫!你真要不到黄河心不死,闹个鱼死网破吗?”林子枫道:“真不愧是大师兄,好威风,好大的架子啊。可说到底你也只是大师兄而己,还不是太极门的掌门!还没资格在这里吆三喝西的。”
刘子平道:“林大人此言差矣,不要说师父己逝,太极门的事务自当由大师兄处置。就说这掌门之位,师父他老人家早有安排,大师兄既为掌门大弟子,继任掌门自也是理所应当的。”林子枫嘿嘿一笑,“可是他接任掌门,有人不服啊。”林子平问道:“哪个不服?”林子枫道:“我就不服!”刘子平一怔,“你?你早己不是太极门人,你凭什么不服?”
方子明冲出来道:“师父当时受小人蒙蔽,误将二师兄逐出师门,刚才师姐也说了,他老人家事后也是后悔的。既然如此,让二师兄重回太极门,有何不可?何况刚才圣旨说的清楚,太极门从此后要受锦衣卫节制,还不就是受二师兄节制?”刘子平怒道:“方子明,你!”向身后的太极门众弟子道:“咱们今日先除了方子明这个叛徒,再为师父报仇!”众弟子一听纷纷拔剑出鞘,围拢过来,就要动手。
方子明知道此刻既己踏上林子枫这条贼船,就再无回头的可能。他一心要在林子枫面前邀功,指望他日后能多加抬举自己,是以竟然不理刘子平的呵斥与众人的剑锋,反而鼓起勇气喊道:“众位师兄弟,咱太极门历来忠于朝廷,如今圣上有旨让咱们听锦衣卫节制,林师兄现在是堂堂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就算是华师兄当了掌门,还不是得听林师兄的号令?难道说他敢抗旨不尊?他尚且难免,大家又如何?”他这番话一出,倒真把众人给唬住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子平见情势不对,喝道:“大家休要听他蛊惑人心!”方子明见一言奏效,甚是得意,趁热打铁道:“依我看,林师兄不但武功高强,又受朝廷信任,咱们不如就请林师兄重回太极门,继任掌门。日后咱们太极门还不更受朝廷信任与恩典?此事关系大家的前程,千万要三思!”邓子宁怒道:“放屁!我们怎么可能为了什么狗屁前程,去拥立一个弑师的逆徒做掌门!自私自利的小人,你以为我们都像你那么不要脸吗?”
方子明道:“师父的死,我也很痛心,可是大家刚刚都听到了,那是因为他老人家一时糊涂,交结了范争雄这样的叛逆,这才招来朝廷问罪,说起来也是他咎由自取,也不能全怪林师兄啊。”他此话一出,桑奇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方子明冷笑道:“你们白马刀门敢做,还怕人说吗?这里是太极门,须还轮不到你在这撒野。”桑奇的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若不是卢南鹤再三叮嘱他不可惹事,他真恨不能立刻冲上去将他砍为两截。
方子明又向众太极门人喊道:“我的话句句是肺腑之言,全是念在同门一场,为了大家的前途着想,何去何从,大家自己看着办罢。”
邓子宁怒道:“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枉然,今和林子枫谁也别想离开这里!”方子明冷笑道:“想不到邓师弟还是这么冥顽不灵,难怪大家伙平时不待见你。你执意跟林师兄作对,还不就是因为你和大师兄一样,跟林师兄有仇吗?还说我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可你自己报仇心切,就让满门的师兄弟跟你遭殃吗?我看你才是自私透顶!”邓子宁道:“你胡说!现在我只想为师父报仇,我和他的恩怨,我自然会单独跟他了结。”方子明道:“哼,说的好听。”
果然,他虽然据理力争,但被方子明这番话一鼓动,除了刘子平等少数几人,仍坚定与华子清和他一起,怒声驳斥方子明外,倒有大部分太极门弟子开始动摇,原本举着的剑纷纷垂下,缓缓退到一边,看样子是要静观其变了。刘子平又急又怒,伸手指着他们,“你们?”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这些人纷纷低下头去,却依旧无动于衷。
华子清在一旁冷眼旁观,听方子明侃侃而谈了许久,此刻才终于开口道:“方子明,为了你的二师兄,你还真是按捺不住啊。看你这上蹿下跳急不可耐的样子,还真不愧是他的好走狗!”他话说的不急不缓,但说话时双眼首首盯着他,眼光像是两道利剑盯得他发毛。
方子明知道大师兄虽向来和善,但不怒自威,说起来就算是往日林子枫在时那般凶强蛮横,众师弟怕大师兄还要胜过怕林子枫的。只不过对林子枫是纯粹的怕,而对大师兄却是敬畏。虽然如此,方子明还是强打精神,道:“大师兄不要出口伤人嘛,我也不过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而己。如今你看看,除了邓子宁这几个死脑筋,还有谁肯跟随你,你己经是众叛亲离,还神气什么?”
华子清不急不躁,环视了那些师弟一眼,淡淡说道:“他们,不过是顾念到你锦衣卫和朝廷使节的身份,为着师父苦心经营的太极门基业着想,不想让太极门蒙上擅杀朝廷命官的罪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