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七九二章 时代变了（第1页）

巴托尼亚的骑士们准备就绪，但打头阵的并不是他们。

四个新军步兵团在小河的东岸横向展开，在炮火的掩护下徐徐推进。他们以营为单位组成一个个三排人的步兵横队，手持燧发枪的新军步兵身穿胸甲、头戴铁礼帽（注1），彼此间挨得比常规步兵阵型更近。在炮声的伴奏下，军乐手敲打着挂在身前的鼓，协调着所有人的步伐节奏，而在他们缓缓向前时，新军的轻骑兵已经先一步趟过最深处也不超过半米的小河。

西班牙人的步兵并未出击，他们选择待在防御工事后面等巴托尼亚人冲上来。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上百台纹章各异的魔导装甲正在战线后方虎视眈眈；何况哪怕不考虑这些具备决定性力量的机甲，巴托尼亚人部署在此处的军力本身就强于西班牙人。

新军和骑士团的炮兵持续倾泻着火力，虽然双方在建制上互相独立，不过在协同作战时会组成临时的炮兵指挥部，统一管理和调遣所有重火力。新军的滑膛炮和骑士团的野战炮分工明确，前者负责用实心弹清扫西班牙人在两军对峙期间修筑的防御工事，为新军步兵的推进扫清障碍，而后者则专门盯着西班牙人的重火力打。

虽然准备了不少大炮并囤积了大量弹药，然而陈建军的手下在这场炮战中毫无还手之力：巴托尼亚人充分发挥了后装线膛炮的射程优势，所有野战炮都部署在西班牙大炮的有效射程以外。尽管战锤世界的炮兵在射击精度方面有玄学加成，准得完全不像是滑膛炮（注2），甚至能用投石机对付移动中的步兵方阵，或是在海战中击中移动的战舰，奈何射程不够什么都白搭。

在被连续击毁多门长18磅和小卡隆后，意识到单方面挨打会严重损害那些作为填线宝宝的“本地人”的士气，西班牙人的指挥官只能下令还击，目标是巴托尼亚新军的炮兵。他们取得了一定的战果，翻滚的球形铸铁炮弹砸翻了两门新军的9磅炮，但随即他们就招来了骑士团炮兵的重点关照，炮位被野战炮发射的榴弹反复轰击直至彻底哑火。

当第一双巴托尼亚军靴浸润了秋季的河水，还活着的西班牙炮组无视正在瞄准自己的后装线膛炮，为大炮装填上双份的霰弹，然后尽可能压低炮管瞄准正在过河的新军步兵。洁白的硝烟在隆隆的炮声中短暂地遮蔽了炮位，新军步兵那单薄的横队顿时被啃去几块，原本清澈的河水随之染上鲜红。你咏梅你林梅空你林在在没呢。。。。。。

巴托尼亚人不为所动，后排的步兵小跑着加速上前，填补了被霰弹轰出来的空缺。军乐手奏出的鼓点声变得越发短促激昂，更多榴弹砸在西班牙人的炮位上。

“榴弹的引爆成功率似乎只有六成左右？”坐在骑士机甲的驾驶舱里的博希蒙德说道。

“61。3%。这毕竟是一种全新的技术，”机魂玛利亚答道，“何况惯性引信本身可靠性就不是很理想。全母的仆人们正在开发新的引信用于替代它。”

闻言，博希蒙德微微昂起头看向某处，玛利亚随即将那里的图像放大。现有的魔导装甲都是没有显示屏这种东西的，未来估计也不会有。它们通过魔法或灵能装置，将传感器拍摄到的图像投影到驾驶员面前；至于机体上搭载的光学传感器，同样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摄像头。

战锤世界有许多没有视觉器官却能视物的超自然存在，魔导装甲的光学传感器便是模拟了这些存在“看”世界的方式，然后通过技术手段把这种特殊视野转换成凡人的大脑能够理解的正常影像，最后再投影出来。如果是震旦人和矮人使用的灵能版观瞄系统的话，还支持将影像直接传输进驾驶员的大脑，不过想要使用这一功能需要进行针对性训练，又或者驾驶员是灵能者，不然轻则眩晕、重则昏厥。

新军步兵不分主要和次要方向全线进攻，西班牙人的整条防线都在炮火和呐喊声中战栗着。这其实就是一次威力侦查，只不过规模特别大而已。既然胡安·陈陛下都和混沌勾搭上了，那么博希蒙德就必须防备对面给他准备了某种“惊喜”。

英勇是骑士的美德，但鲁莽不是。如果对面真的布置了陷阱，用相对廉价且易于补充的新军去试探虚实就是最好的选择——就连新军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上，由新军进行一次威力侦查本身就是新军的几名上校团长提出来的，反倒是骑士老爷们对此满肚子的牢骚，认为让平民先上有损贵族的荣誉。

——还是那句话，战锤世界的贵族阶级浑身上下有很多毛病，但其中绝对不包括怂。

“防御这里的敌人正在动摇，”博希蒙德观察了片刻之后说道，“这些应该是普通的埃斯塔利亚人。就我所知，真正的‘西班牙人’并不多。”

“为什么？”玛利亚问道：“骑士们尚未参战，敌人承受的压力并不大，即便是埃斯塔利亚人也断然不会如此孱弱。”

“我不知道，玛利亚，”国王摇了摇头，“我们可以稍后再来研究这个问题。”说着，国王在左手边的面板上操作了一下，接入了巴托尼亚军队的公共通讯网络。

“骑士们，骄傲的巴托尼亚之子们！”博希蒙德朗声说道：“跟我来！”

躯干正面绘制着家族纹章的骑士机甲，第一个迈出钢铁巨足，机体背后插着王旗的另一台骑士机甲紧随其后。上百尊三米高的钢铁人形在移动时自然而成地排成了锋矢阵，而在“锋矢”的最前方引领这支军队的正是国王本人。

魔导装甲的移动速度远比步兵快得多，博希蒙德一边观察着主传感器捕捉到的影像，一边估算着距离。当机甲即将冲进河里时，国王集中注意力，一边想象着自己全力跳起，左手一边按下操纵杆上一个位置稍显别扭的按钮。机甲随即真的跳了起来，挂装在背部的跳跃背包顺势启动，内置的微型反重力引擎进行了一次短促的运作。

这台算上携带的武器弹药足足有2。5吨重的机体，猛得蹿上了天空，身后是上百台依次起跳跃升至半空的机甲。地面上，西班牙人目瞪口呆地仰起头，颈椎几乎要向后掰断。最不知所措的是几组炮手，他们站在几门小心隐藏到现在、早已装填好炮弹的大炮旁边，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们本该给傲慢的巴托尼亚人一个“惊喜”，但现在反而是他们惊到了。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光看造型就很敦实的无头钢铁巨人，能够一下子跳到至少四十米的高度上。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一台台机甲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抛物线轨迹，从天上砸了下来。正当西班牙人以为这些钢铁巨人会就这么直接砸在地上时，跳跃背包适时地进行了第二次短促运作。魔导装甲的下坠势头猛得一滞，随后平稳地双脚着地。

“为了吾主！”博希蒙德在通讯频道里怒吼着，座机用双手抬起红鹳型矮特林，六根枪管开始环绕中轴旋转：“为了巴托尼亚！！”

他按下了射击按钮。

……

注1：铁礼帽（法语chapeldefer），一种头盔的名字，不是真的礼帽。

注2：现实世界哪怕到了拿破仑时代，炮兵也很少执行反炮兵作业，因为很难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