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五十四章 我的城市下（第1页）

玄水外城的城墙上一共有六座城门，其中毗邻矿区的北面没有城门，其余三面则各有两座。所有城门都有瓮城，而且是内外双瓮城的设计。无论是内瓮城还是外瓮城，城门都开在侧面，正面只有厚实的包砖夯土墙，把防御做到了极致。

某座城门正上方的城墙过道上，看门小吏鼓足了劲吆喝出声。四头木牛流马听到命令同时迈开步子，绑缚在机关兽身上的铁索绷得笔直。在铰链的清吟中，包铁榆木大门“嘎吱”、“嘎吱”地缓缓升起，吸引了附近正聚作一团、用家乡俚语大声鼓噪的佣兵的注意力。

他们错误地理解了这个声音所代表的含义。人渣们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仿佛是赢得了什么伟大的胜利一般。他们面带笑容，一边骂骂咧咧地吐出各式污言秽语，一边你推我攘地往前挤，一股脑涌向大开的城门——

城门洞的那一头，一百名具装甲骑已经放下了顿项。

四百只铁蹄踏在青砖铺就的地面，如同踏在柔软的心脏上。华丽的孔翠寄生在座鞍后左右摇曳，夕阳在漆黑的甲叶上镀上一层昏黄。队副高高擎起象征天子的三辰旗，队官将马槊放平夹在腋下，沙哑的嗓音作出了对战争野狗们的最终判决：

“节帅有令，杀无赦！！”咏想呢林有林空你林在在没呢。。。。。。

惊恐的尖叫才刚挤出喉咙，雪亮的锋刃就已经先一步洞穿了胸膛。骤然加速的羽林骑兵撞进松松垮垮的人群，骨头断裂的脆响连成一片，马槊的每一次戳刺都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个人渣。铠甲无用，闪躲不能，求饶更是无济于事，绝望之下的还击只能徒劳地在能够防护火枪弹丸的玄铁山文铠上，刮擦出些许一闪即逝的火星。

攻击坐骑的尝试同样毫无意义，震旦骑兵的机关马从不披挂马铠，因为这些军用机关兽的外壳本身就是装甲。在羽林骑兵无情且高效的杀戮下，战争野狗的凌乱抵抗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变成了丢盔弃甲的全面败逃。

一些人丢掉武器跪地投降，而更多的人可能是已经在恐慌中彻底昏了头，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地满地乱跑，试图依靠两条腿从骑兵面前逃走。当羽林骑兵策马从前者身前经过时，一具具抖若筛糠的身体几乎要瘫倒在地。他们看不到羽林卫此刻的表情，纵使有人胆敢在这种时候抬起头，也只能看到一张张面甲上反射出的森然寒光。

他们最终逃过一劫，因为安霁月突然想起来自己旁边就是个超级大的铁矿。不过逃跑者就没有这种“幸运”了，冒犯自己惹不起的人必须付出代价——安霁月一向非常缺乏战略腚力之类的高大上玩意。

当注意到这边动静的矮人们派了个人过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时，上千人的佣兵只剩下五分之一还能喘气。他们在羽林卫那冰冷的注视下，乖巧无比地任由不良人和里坊民兵捆住自己的双手，十人为一组以粗麻绳前后串连起来，蹒跚着走向矿区。如果没有人愿意为他们支付赎金的话，那么他们的余生都将在矿山和无休止的劳作中度过。

注意到矮人的出现，原本已经绝望的俘虏们再一次骚动起来，一双双期盼的眼睛看得被派来查看情况的矮人浑身都不自在。只可惜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当他们的前雇主在打听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立刻头也不回地回去继续喝老白干去了。

虽然理论上佣兵和海门关之间的雇佣协议，要到佣兵前往海门关领取最后一笔佣金之后才算是真正结束，不过海门关矮人压根懒得管这事。在矮人们看来，尽管这地方是几个小时以前刚刚移交的，但既然已经移交了，那就是震旦人的土地了。作为此地的主人，震旦人自然有权决定接待谁，以及不接待谁。

如果换成矮人的城塞，碰到这种有人想要强行闯入的情况，矮人们一样会动手揍丫的，无非是矮人们一般不至于干得这么彻底而已。事实上，矮人们真正关心的事情，是按照之前签订的雇佣协议，海门关还有最后一笔尾款尚未支付给佣兵。

重信守诺的矮人当然不可能因为收款方要么已经去见阎王，要么即将在矿井里迎来新生，而昧掉本该支付的款项。带队的矮人族长为了此事，专门找到正领着杜斯坦视察甘露塔的安霁月，表示这笔钱他们依然会照常支付，并希望震旦人不要截胡。

“无论如何，契约就是契约……哪怕契约对象是一帮战争野狗。”矮人族长如此说道。

安霁月很干脆地同意了。她连克拉奇?末日爪的脑袋都白送给了索尔葛林，还能在乎这仨瓜俩枣的？实际上少女已经想好了，这笔钱会一分不少地送到俘虏手上，并且会一直留在他们的手中。无论这帮渣滓是想要以此作为自己的赎金，还是用来换取更多的食物或者其他东西，震旦人都会通通拒绝。

希望他们以后每天挖矿的时候，都能欣慰于自己并非真的一无所有。

华灯初上，城中开始执行宵禁。无论是城门还是里坊的坊门全都落锁，除非有安西军节度使安霁月的关防，否则谁来都叫不开门。就算是带着十万火急的军情急递的塘马（骑马的传令兵），到了晚上也只能通过吊篮进出城墙。

“所以这不是已经宵禁了么，”杜斯坦从女墙后探出头，指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里坊道，“我怎么看着还挺热闹的？”

“这就是宵禁啊，不然你以为宵禁是什么意思？”安霁月不以为然地道：“古代城市正常情况下都有宵禁，不过他们的宵禁指的是不能随意在坊墙外头活动，里坊内是随意的。”

“那……”阿苏尔带法师瞅了瞅人来人往的街道，颇有些意动，“要不要去逛逛？”

“你要真是想逛，还是等明天吧，”节度使白了这个精灵一眼，“都已经宵禁了，难道我还带头破坏规矩？”

“啧，也是。”

两人此时所处的位置是内城的城墙上，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就来到这里继续谈论正事。按照杜斯坦本人所说，阿肯多夫降临时的场面和玄水基本一致，唯一的区别是后者的规模要大上太多，甚至阿肯多夫的城区内同样也有大片平整过的空地，尚未被利用起来。

“我的常务秘书告诉我，阿肯多夫设计上可以容纳四万左右人口，”杜斯坦喝了一口紫苏饮，在加足了冰糖之后，这种古代饮品意外地对他胃口，“不过实际上我那地方总共也就一千出头的高等精灵平民，还有那里原本的八百来个人类居民。”

“你是怎么处理这些人的？”安霁月好奇地问道。

“还能怎么处理？我弄死了那个叫什么杜兰特勋爵的家伙，剩下的人就认我当老大了。我给他们单独安排了个社区，反正我也不指望这些家伙能派上什么用场，”阿苏尔带法师耸了耸肩，“我手下的高精都很讨厌这些邋遢又颓废的家伙。”

“那你的军队呢？”

“四队持盾海卫，四队艾里昂掠夺者，两队银盔，一名高精贵族负责管理这些人，”说到这里，杜斯坦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妈个鸡，我第一次十连就出了张英雄卡，特殊卡、稀有卡一张都没有，领主卡也没有。”

“这大概还算是正常运气……吧？”

夜幕低垂，城墙上的交谈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