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电站第七号管道的检修舱门在许沉面前缓缓开启,发出金属锈蚀的呻吟。门缝中渗出的海水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像是有生命般在地面蜿蜒爬行。
“氚含量超标300倍。”林幽的检测仪发出尖锐警报,她脸上的结晶纹路己经变成深海鱼的鳃状结构,“这不是普通的核污染。。。水里有东西在代谢这些放射物质。。。”
柯芮的新盲杖——那根镶嵌着从祁墨铜镯上取下的符文的杖子,此刻正发出低频震动。杖尖划过潮湿的墙壁,留下一道燃烧般的焦痕。
“管道内壁的刮痕。。。”许沉蹲下身,灯光照出金属表面密密麻麻的凹槽,“不是工具造成的,是齿痕。某种东西在啃食防护层。”
检修日志显示,这些痕迹每天都在向核反应堆方向延伸近十米。最令人不安的是,监控画面中这些刮痕的出现时间都是午夜零点整,持续七分钟后消失,像某种仪式般精确。
林幽的结晶鳃突然剧烈震颤:“听!那个敲击声又来了!”
确实有规律的“咚咚”声从管道深处传来,节奏与摩斯密码的“救命”完全一致。但更可怕的是,声音不是来自一处,而是七个不同的点位,正在同步向检修舱移动。
“准备电磁脉冲。”许沉低声指示,同时打开祁墨留下的青铜盒。盒内六个珍珠容器中的液体正在沸腾,散发出刺鼻的腥味。“它们在召唤第七个。”
柯芮突然按住许沉的手臂:“等等。。。七个声源的位置。。。”她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标出点位,“这是北斗七星的排列!”
仿佛回应她的话,管道内的荧光海水突然组成清晰的星图,而七个声源正好位于天枢到瑶光的位置。更诡异的是,星图中央浮现出一段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七名潜水员,被某种半透明的触须缠绕,正在深水中挣扎。
“不是普通的海怪。。。”林幽的结晶部分开始逆向分析影像,“那些触须内部有金属结构。。。像是。。。某种生物与机械的融合体。。。”
许沉突然想起祁墨父亲笔记中的记载:“它们是囚徒”。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形——核电站建在某个远古监牢上,而潜水员们无意中释放了被囚禁的存在。
管道内的水位突然上涨,瞬间没过了膝盖。冰冷的海水中,七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缓缓浮出水面。他们穿着老式潜水服,但面罩后不是人脸,而是不断变换的荧光雾气。
“记忆体!”柯芮大喊,“他们是被困在死亡瞬间的意识残影!”
许沉将电磁脉冲开到最大功率,蓝白色的电弧在管道内跳跃。人影在电流中扭曲变形,却发出诡异的笑声:“没用的。。。我们早己死在辐射中。。。现在只是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林幽的结晶鳃突然刺入水中,释放出高频振动。水中的荧光物质瞬间聚合成一条通道,首通管道深处:“那里!第七管道连接着一个未被记录的空腔!”
三人涉水前行,每走一步都像穿过一层粘稠的膜。管道壁上的刮痕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了某种文字——与青铜盒上相同的符文,但排列顺序完全相反。
“不是释放。。。是逆转!”柯芮突然明白,“祁墨父亲不是在收集记忆来释放囚徒,而是试图逆转仪式!”
通道尽头是一个半球形金属舱,舱壁上布满生物组织般的脉动结构。中央悬浮着第七个潜水员——正是年轻时的祁墨父亲,他的潜水服被某种晶体状物质包裹,像琥珀中的昆虫。
七个记忆体将三人团团围住:“把盒子放回祭坛。。。完成仪式。。。我们就能安息。。。”
许沉注意到舱壁上刻着一行小字:“逆转七星位,可封囚笼”。他悄悄向林幽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结晶鳃突然释放出强光。
在记忆体被强光干扰的瞬间,许沉迅速将青铜盒的七个珍珠容器按北斗七星的倒序排列。盒内顿时射出七道蓝光,击中舱壁上的七个对应点。
整个金属舱剧烈震动,那些生物组织开始萎缩。祁墨父亲的遗体缓缓降下,潜水头盔的面罩突然弹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团荧光物质包裹着一本笔记。
“快走!”柯芮感应到能量激增,“逆转程序启动了!”
三人拼命往回游,身后的通道正在急速坍缩。就在他们冲出第七管道的刹那,整个核电站响起刺耳的警报——不是因为辐射泄漏,而是因为检测到“生物约束场异常波动”。
暴雨如注的夜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月光如探照灯般首射第七管道上方。在那束光中,七个潜水员的虚影缓缓升空,对他们敬了个礼,然后消散在云层中。
控制室里,值班员惊恐地指着监控屏幕:所有管道内的刮痕正在自行修复,像是被无形的手抚平。更不可思议的是,冷却水中的氚含量在三十秒内降到了安全值。
许沉翻开那本浸湿的笔记,最后一页写着:“真正的囚徒不是海里的它们,是人类对深海的贪婪。我选择成为第七位守门人,用我的记忆永远封印这个秘密。当你们读到这些时,请记住——月圆之夜,永远不要凝视海面倒影。。。”
林幽突然捂住结晶鳃:“不对。。。仪式没有完全成功。。。还有一个记忆体逃走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监控画面突然切换到核电站码头——一个穿潜水服的身影正缓缓走入海中,左手腕上的蛇形纹身在月光下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