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45章 江淮门户开（第1页）

淮河的晨雾还没散尽，黄巢的大军己经像潮水般涌过临时搭建的木筏浮桥。

林缚站在南岸的高坡上，看着“冲天”大旗在朝阳中展开，旗面的金线绣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身后传来甲胄摩擦的声响，黄邺拍了拍他的肩膀：“头领在中军帐等你，说是有天大的赏赐。”

他的后背还缠着绷带，昨夜包扎的麻布又渗出暗红的血渍。奇袭断桥的功劳像块烙铁，烫得军中上下都在议论——有人说他是“在世郭嘉”，有人说他是“戏志才转世”，连最开始瞧不上他的络腮胡队长，见了面都要恭恭敬敬地喊声“林将军”。

中军帐前的空地上，新缴获的唐军辎重堆成了小山。林缚刚走到帐门口，就听见黄巢的大笑声震得帐帘发抖：“好小子！烧断浮桥这招，断得妙！断得解气！”

帐内的将领们纷纷侧目，目光里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黄揆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手里把玩着枚玉扳指，指节却捏得发白——那扳指原是泗水城守将的私藏，此刻却戴在他手上，显然是想借战利品彰显自己的地位。

“末将不敢居功。”林缚单膝跪地，声音平静得像淮河的流水，“都是弟兄们奋勇杀敌，才得此胜。”

“少来这套虚的！”黄巢从虎皮榻上跳下来，一把将他拽起来，力道大得几乎要扯裂他后背的伤口，“本王赏罚分明！你林缚奇袭断桥，分割唐军，为大军打开江淮门户立下首功，今日就升你为营指挥使！”

这句话像颗炸雷，在帐内炸开。

营指挥使虽只是中层将领，却能独领一营兵马，还能参与军机议事。这意味着，林缚彻底摆脱了“冲阵营副队正”的影子，真正在义军中站稳了脚跟。

“头领三思！”黄揆突然开口，扳指在指间转得飞快，“林缚年少，恐难当此重任。再说……他用的那些计谋，未免太过阴狠，怕是会坏了我军名声……”

“阴狠？”黄巢冷笑一声，将刚缴获的泗水城防图拍在案上，图上用朱砂标着林缚建议攻占的粮仓位置，“能打胜仗的计谋，就是好计谋！黄揆，你要是能想出烧断浮桥的法子，本王也给你升三级！”

黄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周围的将领们强忍着笑意，有人甚至偷偷朝林缚使眼色——这分明是黄巢故意敲打黄揆。

“谢头领提拔！”林缚没有看黄揆，只是躬身接过那枚刻着“营指挥使”的铜印。印坯还带着新铸的温度，烫得他掌心发麻。

“拿着它，去接管新整编的‘破阵营’。”黄巢的手指点在舆图上的泗水城，“三天之内，给本王拿下这座城！粮道就交给你了，别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

“末将领命！”林缚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破阵营——这个他亲手带出来的小队，如今要扩编成一营兵马了。他仿佛能看到孙二、李三（的副手）和那些敢死队弟兄们的笑脸，看到浅滩救下的流民穿上军装，拿着武器，跟着他在江淮的土地上冲锋陷阵。

走出中军帐时，黄揆突然从阴影里钻出来，扳指抵在林缚的胸口：“小子，别得意太早。江淮不是浅滩，也不是淮河，这里的水深得很，小心淹死你！”

林缚的目光落在他指间的玉扳指上，那上面还沾着点可疑的血迹。他轻轻拨开黄揆的手，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多谢黄统领提醒。只是末将水性好，倒是担心某些人站不稳，摔进水里爬不起来。”

黄揆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转身拂袖而去，披风扫过林缚的靴子，带起一串无声的怒火。

孙二和老周早己带着破阵营的弟兄们在帐外等候。看到林缚手里的铜印，孙二第一个欢呼起来：“将军！咱们真的成营了！”弟兄们纷纷抽出武器，往地上一顿，甲叶碰撞的脆响震得飞鸟惊起。

林缚举起铜印，阳光透过印坯的纹路，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从今天起，咱们破阵营就有五百弟兄了。”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有跟着他从浅滩杀出来的老人，也有刚加入的流民子弟，“记住，咱们是破阵的营，不是扰民的匪。进了泗水城，不许烧杀抢掠，尤其是粮仓，要一粒不少地收归军用！”

“是！”弟兄们齐声应和，声音在淮河岸边回荡，惊得水面上的水鸟扑棱棱飞起。

当天下午，破阵营就开拔前往泗水城。

林缚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先派孙二带斥候营摸清了城内的布防。泗水城守将是个出了名的“缩头乌龟”，此刻正把自己关在县衙里，让百姓们扛着锄头去守城——这正是郭嘉手札里说的“失民心者，城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