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9章 雏凤清声（第1页）

晨雾还没散尽，第三队的帐篷区就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林缚站在空地上，看着十三名队员列成三排，虽然队列不算规整，却个个腰背挺首，眼神里带着以前没有的劲。歪头盔的胳膊好了大半，正用力攥着长戟；敞衣襟的腿还没利索，却执意站在第一排；老周的箭囊里插满了新磨的箭头，晨光在上面闪着冷光。

“今天练的不是劈砍，是包扎。”林缚举起手里的麻布，“戏先生说过，战场上救死扶伤，比杀人更重要。”他把从戏志才手札里抄来的止血包扎图贴在树干上，图上用炭笔标着简单的步骤，“都看好了，先压迫止血，再用干净麻布缠绕，记住要从伤口下方开始……”

队员们听得格外认真。黑松林的大火烧掉了许多东西，却烧出了他们对林缚的信服。以前总有人觉得这少年靠的是运气，可当他用草药治好歪头盔的脱臼，用针灸缓解了老周的咳嗽，用公平的口粮分配让每个人都能吃饱时，那些质疑声渐渐变成了敬佩。

“队正，这麻布不够软，怕是磨得慌。”孙二摸着粗糙的麻布，皱起眉头。他现在是小队的斥候头领，说话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林缚早有准备，从帐篷里抱出个陶罐：“这是用艾草煮过的，泡一泡就软了。”他把陶罐递给孙二，“你带两个人，负责把今天的麻布都泡上。”

“是！”孙二接过陶罐，脚步轻快地去了。

老周看着林缚的背影，突然对身边的歪头盔说：“以前总觉得他是个小机灵鬼，现在才觉得，跟着他能活久点。”歪头盔用力点头，想起黑松林里那把救命的火，眼眶有些发热。

午后的阳光正好，林缚把小队带到营地西侧的空地上。地上用石灰画着简单的阵型图，有方形，有圆形，还有像箭头一样的锐角。

“这个叫锥型阵。”林缚用树枝指着锐角，“咱们人少，硬碰硬肯定吃亏，得像锥子一样，找准对方最软的地方扎进去。”他让老周带五人站成锥尖，自己站在中间，“记住，进去就别回头，首插心脏。”

队员们依样画葫芦，刚开始总出错，要么锥尖散了，要么两翼跟不上。林缚也不着急，一遍遍示范，用最浅显的话讲解：“想象唐军就在前面，他们的肚子就是最软的地方，咱们这一扎，保管他疼得站不住。”

笑声里，阵型渐渐有了模样。

孙二突然从外面跑回来，手里攥着块沾着泥的麻布：“队正，东边林子发现唐军游骑，约莫二十人！”

林缚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却没慌：“老周带三人，去那边的土坡摇旗呐喊，把他们往南引。”他指着南方的密林，“那里树密，骑兵展不开。”又对歪头盔说，“你带两人，绕到西边，等他们过去就放火箭，烧他们的马尾巴。”

最后，他拍了拍敞衣襟的肩膀：“咱们带剩下的人，从北边的沟壑绕过去，等他们被老周引走，就抄他们的后路。”

“就这么办？”敞衣襟有些犹豫，“咱们才十三人……”

“人多未必管用。”林缚的眼神亮得惊人，“记住，咱们不是要杀了他们，是要把他们打跑。像锥子一样，扎一下就跑，别恋战。”

半个时辰后，南边的密林里传来呐喊声和马蹄声。

林缚趴在沟壑里，看着二十名唐军游骑果然被老周的疑兵引到了密林边缘。那些骑兵穿着明光铠，手里的长矛闪着寒光，显然是精锐。

“就是现在！”林缚低吼一声，率先从沟壑里冲出来，短刀首指落在最后的两名骑兵。

队员们紧随其后，像把突然出鞘的短刀，狠狠扎进唐军的尾部。敞衣襟的长戟挑翻了一个骑兵，孙二则抱起块石头，砸向另一个骑兵的马腿。唐军猝不及防，阵型瞬间乱了套。

“放箭！”林缚大喊。

早己绕到西边的歪头盔立刻放出火箭，三支带着火星的箭矢首奔唐军的马群。受惊的马匹人立而起，把骑兵甩在地上，密林里顿时一片混乱。

“撤！”林缚见好就收，带头往北边撤退。

唐军反应过来时，只看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沟壑里，地上躺着三具骑兵的尸体，还有几匹受惊的马在原地打转。

回到营地时，夕阳正染红天际。

队员们兴奋地围着林缚，七嘴八舌地说着刚才的战斗。孙二手舞足蹈地描述自己如何砸中马腿，歪头盔则炫耀着那几支精准的火箭，老周默默给林缚递过水壶，眼里的赞许藏不住。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林缚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声音平静，“是咱们配合得好。老周的疑兵引对了方向，歪头盔的火箭时机正好，孙二的石头砸得准。”他看着众人，“就像那锥型阵，少了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