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1章（第1页）

与这些神祇相比，人类的力量渺小如蚍蜉，翻云覆雨不过是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可即便如此，沈宜嘉依旧难以对这些神明生出些许的敬意。

更不要说，如安东尼奥这般，发自内心地，虔诚地，信仰着祂们。

一个拥有着无上力量的神明，却将自己的力量这样肆意的浪费，用在一些无聊的赌约和报复上，他们有什么值得敬仰的呢？

也许是沈宜嘉脸上的戏谑和叛逆太过明显，让安东尼奥心生了好奇，他忍不住询问道：

“女士，您似乎对于阿波罗神展现的力量不屑一顾。可是因为在赛里斯，你们信奉者其他的神明？”

这个先前在沈宜嘉的印象里，严肃、古板、难以接近的罗马帝国将军，此时在她眼中，竟然染上了一点孩童的天真。

“不，我不信仰任何的神明，我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就算最后，我依然逃不出这座庞贝城，阿波罗也神力也不绝会让我屈服。”沈宜嘉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说到。

她的态度如此坚定，令安东尼奥心惊。一个明明已经见识过神迹与阿波罗神真身的人，却仍不愿对祂顺服，这是何等的骄傲？

“为什么……？”他哑然，却越发觉得眼前的女人像一个谜，令他生出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可能是我天生脑袋后面有根反骨吧？别人越是强迫我做的事情，我就越不愿意去做？”她半开玩笑地说道：“强权换来的不过是暂时的蛰伏，强权是换不来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戴的。”

她说着，似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安东尼奥，这才接着说道：“不论是人间的统治者，还是那些虚无缥缈的神明，我觉得都是如此。”

说起来，似乎生活在神州大地上的人，对于所谓神明，从来都保持着应有的警惕。沈宜嘉想起了小学的时候学过的西门豹的故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安东尼奥却因为她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他参与过酷烈的领土扩张战争，自然也见识过帝国内部作为征服者的罗马人与其他民族间的激烈矛盾。

“所以你下午的配合，也是无奈之举吗？”安东尼奥收起了笑容，认真望向沈宜嘉，似乎正期待着她的回答。

“不然呢？我被你们无缘无故地抓来，连惊带吓的一顿审问，最后还被人拿锁链差点勒死，难道我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说起这个，沈宜嘉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再次冒出了头。可说完又不免有些后悔，不论此时的安东尼奥表现的多么和善，他都是有能力伤害自己的人。

如今的第一要务是保护好自己，早早地远离庞贝，只要再平安地熬过两天半，她的生活便能再次回归正轨了。

只是以前上班的时候，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从来没有发觉过，三天的时间可以漫长成这样……

想到这，她不免心虚地偷偷望了一眼安东尼奥。好在，对方并未因为她的话着恼，反而一本正经却又无奈地解释道：

“女士，对于您白日里的遭遇我感到万分抱歉。但是守护帝国的安全是我身为军人的职责所在，也请您谅解。”

态度依然显得有些强硬，但若要将自己置于对方的立场，似乎又能够理解。

身在其位，必谋其政。安东尼奥的做法或许粗暴，可这是历史的局限使然。即便在更加讲究人权的现代，都未能彻底杜绝这样的刑讯逼供，她也不该苛求一个古人。

要怪，更应该怪令她身陷于如此窘境的始作俑者阿波罗才是。

想到这，心中对于安东尼奥的怨怼便减轻了不少。

又见他脸上的歉然十分真切，便又不免出言宽慰：“我了解，我了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况国家安全，确实不能随意处置，你的选择是对的。”

说着，想到两人初遇时的情状，也不由苦笑了起来：“想想也是，骤然间在大道上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种，换作我是你，也会多加留意的。”

只不过，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应该不会就下午那般草率地给人定性。

宴会厅中的气氛因为两人的闲聊而渐渐轻松了起来，随侍在一旁的女奴们不知何时悄悄退出了房间，可正聊得投入的两人却谁也不曾察觉。

“安东尼奥将军……”

可男人却因为她对自己的称呼面露诧异之色，安东尼奥，这本是关系亲近的人才有资格对他的称呼。

可是“安东尼奥”这个名字从沈宜嘉的口中说出来，并未让他心生不悦。因此最终，他保持了沉默，没有纠正她的错误。然而因为她接下来的话陷入了沉思中。

“既然您已经知晓了在两日之后即将到来的浩劫，您可有什么打算吗？”

终于，沈宜嘉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担忧地询问道。这本不是她该掺合的事情，一些人在一次历史事件中失去了生命——对于她而言，这不过是历史书上短短的几行直白叙述。

可是，当与这里的人有了更加深入的交集与接触后，她似乎又无法再似白日里那般坐视不理。

她想起了白日里虽然态度不佳，但对自己还算友善的那个少年，瓦勒里乌斯。他还那样年轻，未来还有着无限的可能和希望。

甚至是其他那些语言略显粗俗的士兵……不，没人应该在这场灾难中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三天的时间，足以组织1-2万人逃离火山喷发后火山灰的辐射范围了。只要城市的掌权者能够充分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