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功离开后,红星工业区的工坊里,那股子沉闷的气氛被彻底点燃了。
钱进的手指抚过那套德制量具,眼神里全是光。
“干!都他娘的别愣着了!给老子干活!”刘大锤把铁锤往地上一顿,吼声震得屋顶上的尘土簌簌往下掉。
有了精密的工具,之前卡住的所有技术难题,就像是被快刀斩断的乱麻,迎刃而解。
钱进带着几个学徒,整天趴在工作台上,用游标卡尺和千分尺一遍遍地测量、校对。
他绘制的图纸,精度从毫米级,一下子提升到了丝米级。
每一个零件的尺寸,每一个螺纹的角度,都标得清清楚楚。
刘大锤的铁匠铺子,炉火就没熄过。
他照着钱进画出的新图纸,一遍遍地锻打、淬火。
以前是凭经验和手感,现在是拿着卡尺,对着图纸,一分一毫都不敢差。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工坊里的零件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天,钱进拿着最后一块加工好的炮闩机件,小心翼翼地走到组装台前。
刘方和刘大锤,还有所有技术班的学员,全都围了过来,连呼吸都放轻了。
“都对上了?”刘大锤瓮声瓮气地问,粗大的手指紧张地搓着。
钱进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将炮闩推进炮尾,转动机柄。
“咔嗒。”
一声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响起。
严丝合缝。
成了。
整个工坊里,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
“成了!咱们自个儿的炮!”
“老子这辈子,没想到还能造出这玩意儿!”
刘大锤看着那门通体黝黑,还带着锉刀痕迹的迫击炮,眼眶有些发热。
这门炮,没有德制武器的精美,也没有日式武器的油亮。
它看上去有些粗糙,炮管上甚至能看到锻打的痕迹。
可这是他们一个零件一个零件,亲手敲打、锉磨出来的。
“别高兴得太早。”钱进用油布擦着手上的机油,“这只是个样子货,能不能响,还得拉出去试试。”
刘方立刻去找了高建功。
高建功听完汇报,只说了两个字:“试炮。”
地点,选在了红星工业区后山一处更加隐蔽的山谷里。
这里被警卫排提前清场,设下了三道岗哨,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那门崭新的60毫米迫击炮,被小心地架在了一块平整的岩石上。
钱进亲自担任炮手,刘大锤负责安放底座。
高建功拿着望远镜,站在他们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
他的目标,是三百米外山坡上,用石灰画的一个白色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