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觉吗?
还是……他?
强光熄灭后的黑暗,粘稠得像凝固的血。
昭意瘫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背靠着粗粝的墙壁,急促的喘息在死寂的巷子里回荡。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那瓶防狼喷雾滚落在脚边,沾满了尘土。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泛起酸麻的痛。
刚才那一瞬间冲出喉咙的那声“哥”,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撕开了她强行筑起的薄壳。
巨大的空洞和冰冷的疑问,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从裂开的缝隙里钻出来,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是他吗?
那个身影?
那声“滚”?
如果是他,为什么不出来?
为什么像鬼魅一样出现又消失?
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
那辆停在她家楼下、能看清她出入的黑色SUV?
那个在她工作室窗外留下陌生烟蒂的窥视者?
混乱的思绪和巨大的不安,像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神经。
她感觉自己被困住了。
困在这间狭小公寓的四面墙里,困在对过去的不解和对未来的惶惑里,困在无处不在却又无法证实的冰冷视线里。
回到那间被死寂填满的公寓,反锁上所有的门锁,甚至搬了椅子抵住门,又仔细检查了每一扇窗户。
煤球被她异常的举动惊扰,不安地围着她脚边打转,发出细弱的喵呜声。
安全感,荡然无存。
接下来的日子,这种被困住的感觉愈发强烈。她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铺开画纸,拿起画笔。然而,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笔尖蘸着浓稠的深蓝和墨黑油彩,落在粗糙的画布上。
起初只是无意识地涂抹,大块大块沉重压抑的色调蔓延开。
渐渐地,线条开始扭曲、纠缠,如同她纷乱的心绪。
背景是沉郁得令人窒息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而在那黑暗的中心,一个孤独的轮廓逐渐成型——笔挺的肩线,紧绷的背部线条,深蓝色的布料质感……一个穿着警服的背影。
没有脸。
只是一个深深陷入无边黑暗泥沼中的背影。
画中人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肩膀微微下沉,头颅低垂,仿佛被那沉重的黑暗压得喘不过气,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不肯屈服的挣扎姿态。
油彩堆积得很厚,深蓝警服的颜色几乎要融化在背景的浓黑里,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