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没办法和母亲生活了。
继父说:“小雪,一切有我。”
温雪肌肤娇嫩,到白天,脸尚未消肿,蒋钦给她请了假,让她在家里安心修养。这里大概是蒋钦自己的住所,温雪从没来过,家具看起来有些年份,古朴别致带给温雪一丝安全感。
柔姑赶来照顾她,她问李辛美怎么样了。
柔姑摇摇头,眼神复杂。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蒋钦出门时,温雪披着毛毯,蜷在沙发上看纪录片,屏幕上野生动物的奔跑模糊成一片光影,她的眼神空洞如死水。他回来时,她仍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时间在她身上仿佛静止。
家庭医生给他来电话,李辛美的孩子很顽强,居然转危为安,蒋钦听完破口大骂。
温雪在一旁默默听着,突然开口:“生下来吧。”
蒋钦侧目,巴掌印已经看不太出,少女的侧脸沉寂如雪。
温雪不知道自己以哪种身份说这样的话,是母亲的女儿,还是继父的情人……
她开始迁怒。
母亲所有的不堪忽然在这一刻从记忆中拾起。
父亲去世后,她被送到乡下奶奶家,李辛美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六年。
她苦苦编织妈妈的幻境,遗忘母亲对她的忽视、不耐烦挂掉的电话,仿佛只有心血来潮时母亲会像关心路边小猫小狗一样来摸摸她,大部分时间,她的眼里都没有她。
,种牵绊。
温雪最近在艾维尔那里了解到一个新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艾维尔告诉她,斯德哥尔摩效应的产生可以被视为一种在敌对状态下产生的极端应对或生存机制。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情境下,人质为了求得生存,与绑匪之间形成了一种顺从、忠诚的感情。这种心理现象的产生,可能与人在极端恐惧和无助的情况下,对任何形式的仁慈或关照产生强烈的依赖感有关。即使这些仁慈或关照的行为是微不足道的,但在绝望中的人质可能会将其视为生存的希望,从而对施暴者产生感激甚至是情感上的依附。
温雪问她,自己是否属于这个范畴。
艾维尔有些为难地表示,的确如此,她的病并不是单纯的应激障碍而已。
温雪变得更加沉静。
学校里再没有有关温雪的风言风语,温雪想其中不乏蒋钦的手笔。
继父显然不是个能忍受自己的东西被人肆意谈论的人。
没有人议论,温雪乐的自在。课间,她和吴曼妮走在路上,转角不小心撞到人,温雪下意识道歉,抬头却发现是尤冰。尤冰一身校服,头发凌乱,往日那股趾高气昂的劲儿不见了。她没说话,只是看了温雪一眼,低头匆匆走开。
温雪愣了愣,尤冰平日里从不放过任何刁难她的机会,今天却安静得诡异。
“她怎么了?”她看向吴曼妮,语气里带着疑惑。
吴曼妮耸耸肩,压低声音:“尤冰家里最近很倒霉。你不知道,她爸失业了,她妈是个家庭主妇。她以前老炫耀她爸是大公司的领导,没想到说裁员就裁员。”
剑中私立学费高昂,没有顶梁柱支撑,家庭的压力可想而知。
活动课通常温雪在学校画室里绘画,偶尔美术陈老师会过来指导一二,大部分时间温雪都躲在角落进行创作。她手上正在画秋景图,暗红基调烘托沉稳萧瑟的氛围,一束光穿过遮天的叶脉落在满是落叶的尘土中,对角构图画面极具张力和冲击感。
画没完成,陈老师就已经提出要带着它参加市青少年美展,温雪又惊又喜,她从没系统学过绘画全靠自己摸索,故而画得更加用心。活动课下按理来说就是放学,温雪在画室画得痴迷忘了时间,再出来天色已暗。
司机马叔给她打了四个电话,她连忙接起跟马叔道歉,匆匆收拾画具,背起书包跑出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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