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艳
原筠含笑望着林秋笙,在光与暗的连接处,他如同一道裂缝。像蛋壳已经不能再承受内在心跳,破碎自己迎接新的生命。
他的神色透露出晦涩不明的欲望,勾缠着林秋笙向他走来。
又或许,他是真的不谙世事。
单纯的等待着林秋笙。
可林秋笙望着他脸上摇曳不定闪烁的灯光,局里的灯泡坏了有一个礼拜了,闪烁的像飘雪花坏掉的电视。
原筠站在那,朝他微笑。林秋笙望着他,只觉得他是一副未解谜的画作,他嘴角的笑,像是不笑,像是冷漠,而无端的嘲讽。
又也许只是,林秋笙生了怀疑的心在摇摆不定。
他一步步朝原筠走过去。
原筠似乎觉得一切理所当然,他脖颈修长,锁骨因过瘦的身材而显得格外清晰可见。唯有双颊饱满,雪中透粉,较好容颜显露着他好似从未受过生活的苛待。双目又是那么明亮清澈,他是多么纯洁…他该是多么纯洁…
“你骗我!?!!开什么玩笑!!!”
“孟正明同志你冷静一点!!”
林秋笙只透过原筠看向会客室的玻璃,玻璃门没有关上,一切谈话,从林秋笙和原筠的位置都可以听见。
“我自首,酒店里的人是我杀的,剩下的尸体被我分割存放在了冰箱里。”
混乱与震惊过后,女人被收押起来。
孟正明像一头受伤了的野兽,睚眦欲裂的被身边的人拦住,却扔冲向女人:“诺莉莉!你回来!你说清楚!你…”
拉扯和挣扎中,林秋笙看见了诺莉莉的脸。
时间仿佛停止一瞬,又快速倒回。
原筠拽着他衣领,在教室崩溃躲在他怀里,之后告知他和魔女的关系的那一天。
诺莉莉也在。
林秋笙把目光又移向原筠,这么多年了,他目光开始变得滚烫而酸涩起来。原筠似乎没有意识到林秋笙正在看他,原筠只是注视着这场无端闹剧。
人生如果是场戏剧,我们不过是剧本里的角色,各自有各自的喜乐,欢乐也并不相通。只是按照剧本去说台词,按照他人的意愿去表演喜怒哀乐。至少,活到至今应该会是个好演员。
这么多年了。
原筠听着孟正明撕心裂肺的质问慢慢变成哭声,他和诺莉莉四目相对,诺莉莉朝他笑了一笑。
时至今日,原筠都得承认,诺莉莉真的很像他母亲。
诺莉莉走到原筠面前,细致的将他上下打量,然后眯起眼睛,温柔而又悲哀的对他说:“夜晚还会有蝴蝶落在你枕边吗?”
“快走,不许交谈。”诺莉莉身后的警察严厉的制止了她和原筠说话的行为。
原筠似乎也没有兴趣和她交谈,只是等诺莉莉走了很远以后,原筠才低下头,林秋笙看着他颤动的睫毛,想伸手抚慰原筠的颤抖。
可很快,原筠就抬起头。
他靠在林秋笙耳边说:“你放心,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就是死…”他的舌尖缓慢的划过口腔,用一种决绝的口吻:“也会带走你。”
林秋笙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古怪,只是对他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先回家吧,筠筠。我得去看看孟正明。”
原筠在他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爱我么?”
林秋笙的心尖很隐约而又酸涩的颤抖了一下,正如他不安的舌头因无法说谎而缄默。他沉默下来,而原筠则像个等糖的孩子,安安静静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林秋笙受不了这种沉默,他点了一下头。
“除了你,我再也爱不了任何人。”
原筠很开心的笑起来,他的笑脸,让林秋笙想起原筠以前集糖纸的时候,他们那时不富有,林秋笙只是个菜鸟警察,领的工资交完房租只勉强能吃饭。而原筠没有工作,那时候画也卖不出去,一穷二白的艺术家。
原筠会穿着洗得很干净的白T恤,和带着皂粉味道的湖蓝色牛仔裤懒懒得赤脚躺在沙发上,举着一张廉价的彩色玻璃糖纸,他却像欣赏一颗宝石般欣赏着糖纸发出的光泽。
兜兜转转,原筠再次这么对他笑时。
林秋笙却觉得说不出的心酸,细数过往,他们都不再年轻,可过去回忆却没有被封存,而是不经意,快乐的跳跃出来。
而他,一如既往,从未变过心的爱着原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