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酒一般,环境倒是还行。”
阿卡莎的沉默震耳欲聋,然而付前终究还是言出必行,真的精准地在酒吧前下车。
不仅如此,甚至作为外乡人,还随口介绍起此处的风土人情。
当然不是酒托做软广。。。
马车的轮轴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像是某种古老机械在低语。窗外的街景逐渐变得稀疏,两旁的建筑开始褪去霓虹的伪装,露出斑驳砖墙与锈蚀铁门的真实面目。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腥气??那是未见之丘深层结构特有的气息,只有靠近核心区域才会如此浓烈。
付前靠在车厢角落,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内侧刻有符文的金属片。那是一枚从黑医尸体上取下的“锚点信物”,据说是能短暂稳定意识、防止被古神低语侵蚀的装置。他没告诉阿卡莎这东西的存在,正如她也没说明为何突然改变体香频率一般。彼此之间,信任像一层薄冰,踩得重了就会裂开。
“你刚才说……可以感应水晶的位置?”付前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穿透车厢内的寂静。
阿卡莎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仍停留在窗外某处虚空,仿佛在数着那些看不见的轨迹。良久,她才缓缓转头,眼底闪过一缕幽蓝光泽??那是蛛丝女王血脉激活的征兆。
“不是位置。”她说,“是‘卵’的震频。每一颗寄生卵都像钟摆,滴答作响。我听得到它的节奏,也能分辨出它是否被扰动。”
付前微微眯起眼。“所以你在追踪她的‘心跳’?”
“更准确地说,是她在梦中呼吸的频率。”阿卡莎顿了顿,“当一个人沉睡太久,梦境会变成另一种现实。而卵,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缝隙。”
这话让付前心头一紧。他知道所谓的“沉睡”指的是什么??水晶阁下早在三年前就已进入半休眠状态,将大部分意识沉入未见之丘的地脉网络之中,只为维持门扉系统的平衡。若非如此,整个里乡世界的边界早已崩塌。
可现在,有人动了她的卵。
这不是简单的入侵或窃取,而是对系统根基的直接挑衅。谁敢这么做?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计划的一部分?”他试探性地问。
阿卡莎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命去赌一场闹剧吗?那颗卵里封存的是我一部分记忆碎片,若它破裂,我也将失去对过去的感知能力??包括如何控制这具身体。”
付前瞳孔微缩。这是新信息。他原以为蛛丝女王的力量完全源自血脉继承,没想到竟还掺杂了某种记忆绑定机制。难怪她会对水晶如此敏感??她们本质上都是被“种下”的存在。
“那你现身是为了……”
“止损。”她打断道,“原本我以为只要藏好气息就能避开干扰,但最近几天,卵的震频出现了异常谐波。像是有人在用某种频率共振试图唤醒它。再不干预,它可能会提前孵化。”
“孵化?”付前皱眉,“可那不是应该由水晶主动触发的吗?”
“理论上是。”阿卡莎眼神阴沉,“但如果外部刺激足够强烈??比如某个掌握‘逆向共鸣术’的人类技师??就能强行撬动封印。就像用音叉震碎玻璃。”
车内陷入短暂沉默。付前脑中迅速回溯过往线索:安迪尔死前手中紧握的银色音笛、罗眉莎提及的“调律仪式”、还有那辆始终未停的马车??它行驶的方向,正是未见之丘第七环带,也就是传说中存放“初代共鸣器”的废弃研究所。
一切开始串联起来。
“所以你们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阻止我。”他低声说道,“而是借我的到来,引出那个正在尝试唤醒卵的人。”
阿卡莎没有否认。
“我们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已经混进了团队内部。”她坦白道,“但从你踏入门扉那一刻起,某些原本静止的数据流就开始波动。就像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扩散的方向,暴露了潜伏者的痕迹。”
付前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却带着几分自嘲。
“所以我是诱饵?”
“你是钥匙。”阿卡莎纠正,“只有里乡人才能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接近核心区。原住民会被系统排斥,而超凡者则会引起共振紊乱。唯独你,既是外来者,又携带未登记的生物信号??完美契合‘意外变量’的身份。”
马车在此时猛然一顿,车身倾斜,似是驶入了一段下坡隧道。灯光骤暗,唯有天花板上一颗昏黄球形灯泡摇晃着洒下影子。付前看见阿卡莎的手指悄然滑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由蛛丝凝结而成的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