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363章 不速之客（第1页）

三月初七。

一艘灵舟自洞渊宗的方向而来，往陵阳江的方向疾驰而去。

灵舟之内，坐着五人。

宋宴与小鞠师徒二人正在一方玉石棋盘上对弈，秦月趴在灵舟的观景台上往下看风景，时不时发出惊呼。。。。

夜风穿廊，卷起断壁残垣间的灰烬，如星尘般飘散。那株从墙缝中钻出的小草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叶片虽细却挺，仿佛天地间最锋利的一笔，刺破了五百年的沉寂。宋宴凝视着那两个墨迹未干的“续写”，指尖微微发颤。他不是在写字，而是在向整个九州宣告：从此刻起，沉默终结。

沈知微跪在碑前未动，双手交叠于膝上，竹简静静摊开，墨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她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眉宇间却有历经沧桑的沉静。她是第十一代史官??这个名号早已被朝廷抹去，连史册都不再记载，可她仍以血脉承袭，代代相传，藏身民间，口耳相授，将那些不能说、不敢说、无人敢记的事，一笔一划刻进骨血里。

“你们知道吗？”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如同钟鸣，“我祖母临终前，用指甲在床板上写了三个字：‘别停笔’。她说，只要还有人肯写，真相就还在走。”

南宫萤蹲下身，指尖轻抚那卷竹简边缘，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已被岁月浸染成暗褐色，像是干涸的血痕。“三千二百六十七人……”她低声念道，“比我们以为的，多得多。”

“因为大多数人都没留下名字。”沈知微抬头，目光扫过水晶碑上流转的金光，“他们死在无名之地，埋在荒山野岭，连一句遗言都没能出口。可他们的魂，一直等到现在。”

秦忘年拄拐走近，铜牌“一?七”静静躺在碑前，与沈知微供奉的竹简遥遥相对。老者眼中泛起微光：“五百年来，第一代到第十代史官，全都死于非命。有的被剜舌，有的被灌铅，有的活活烧死在藏书的地窖里。可每一代临死前，都会把记忆传给下一个孩子??不是亲生的也好，捡来的也罢，只要心够硬，胆够大，就能接下这支笔。”

他说完，缓缓抬头看向宋宴：“你现在写的‘续写’，不只是为了立碑，更是为了告诉后来者：这支笔，永远不会断。”

宋宴没有回答。他只是拾起那支旧笔，蘸了清水，在断墙上又添一行小字：

**凡执笔者，皆为守誓人。**

话音落时，水晶碑忽地一震，百零八柄战剑齐齐嗡鸣，剑尖同时转向东方。一道极淡的影子自天际掠来，形如残月，落地化作一袭青衫老者，面容枯槁，双目紧闭，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玉尺。

“是他！”秦忘年惊呼，“礼部左侍郎裴文远！三百年前因奏本直谏皇帝废除‘焚书令’，被削籍流放，传闻死于北漠雪暴……可他的魂竟还存世！”

老者睁开眼，目光浑浊却锐利如刀。他望了一眼水晶碑，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值了。”

随即身形一晃，竟主动扑入碑底阵纹之中。无相早有感应，双手合十，低诵往生咒。刹那间，金光暴涨，裴文远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凝实，最终化作一道铭文，悄然嵌入碑体左侧，与其他名字并列。

宋宴心头一震。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死去的人正在归来，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就在此时，西方天边骤然裂开一道赤红缝隙，宛如天穹流血。狂风倒卷，沙石横飞，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自远处奔涌而来。紧接着，九道黑影踏空而至，衣袍绣金线，腰佩玄铁令，正是靖安司九大镇抚使亲临！

为首之人面覆青铜面具，声音冰冷如铁：“奉旨查逆??此地私设淫祠，妄立邪碑，蛊惑民心，图谋不轨。限尔等即刻毁碑焚简，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其身后一名镇抚使已抬手打出一枚符?，紫焰腾空，化作一头巨兽虚影，咆哮扑向水晶碑！

南宫萤拔剑欲迎，却被宋宴拦住。

“让他们打。”他说，眼神平静，“这一战，必须发生。”

潮心剑归鞘，他退后一步，站在讲台之上，朗声道：“你们可以毁碑，但毁不了名字；你们可以杀人，但杀不尽记忆。今日你们带来的是刀剑，明日我们将还以文字；你们封的是嘴，我们启的是心。”

那符?所化的巨兽撞上水晶碑，轰然炸裂，反噬自身，将施术者震退三步，嘴角溢血。碑身毫发无损，反倒因这一击，金光更盛，竟映照出方圆十里内所有亡魂轮廓??无数模糊身影自地下升起，手持笔、简、剑、印，静静环绕碑体，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这是……集体执念凝聚的护碑灵？”秦忘年喃喃，“他们不愿再被遗忘。”

靖安使首领怒极反笑：“区区亡魂，也敢抗旨？给我砸！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碑根拔起！”

九人齐动，玄铁令交叠成阵，引动天雷降下。九道紫电劈落，大地崩裂，书院废墟剧烈震荡。可每一次雷霆落下，便有一柄战剑自动升空迎击，剑鸣如泣，竟是百零八战剑自发护碑！

更令人骇然的是，随着战剑震动，九州各地竟陆续传来呼应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