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站在原地,看着秦可可抱着琴,那抹素雅却难掩落寞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小径的尽头。
他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归于一片复杂的沉寂。
她方才那句“深宫寂寥,无人可诉”,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内心最隐秘最不愿触碰的角落。
她果然……是看穿了吧。
那句“大人”,那疏离又带着探究的眼神,还有那晚那般大胆的举动……绝非是面对帝王该有的反应。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
但这个认知带来的,除了最初的恐慌和杀意,此刻竟奇异地混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同样被困在这金碧辉煌牢笼中的孤独感,同样戴着面具生活的压抑感,同样有着无法对外人言的秘密和……不甘。
她看穿了他,却没有立刻揭穿,反而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弹琴诉寂寥,像是在对他进行一种无声的试探和……理解?
萧玦用力闭了闭眼,将脑中这些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
不管她目的是什么,都必须警惕。
但……或许,可以再观察一下?
他最终选择了维持现状——假装不知道她已经知道。这是一种危险的平衡,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另一边,秦可可抱着琴回到坤宁宫,脸上那点落寞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的笑意。
搞定!
种子已经埋下,就看什么时候发芽了。
她当然知道萧玦肯定猜到她看穿了他的身份,但他选择不说破,正合她意。
大家就一起装糊涂呗。
看谁先沉不住气。
她也能大致理解萧玦的心态。
在这个视双生子为不祥,并且极度讲究尊卑嫡庶的时代,他这样一个与皇帝拥有相同容貌与血脉,却只能活在阴影里,像个工具一样被使用,连自己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存在,内心该有多么的不甘和扭曲。
他所承受的,是身份认同的彻底剥夺和价值的彻底否定。
这种痛苦,远非寻常人所能想象。
之后两日,后宫难得地陷入了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丽妃还在生闷气抄书,暂时没去找柔妃麻烦。柔妃继续称病不出。孙嫔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皇后称静养,免了请安。林贵妃依旧深居简出。
然而,这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皇帝萧璟果然如秦可可所料,开始“晾够”了之后,出手平衡了。
翻牌子的太监端着绿头牌到了养心殿,萧璟的目光在孙嫔的名字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抬手,精准地翻过了她的牌子。
“传旨,今晚朕临幸孙嫔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