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愤怒不已,只说这一把老骨头效忠先帝,再效忠今上,不如一死了之。何况那靖王世子若虚有其表,他日还会有东窗事发之日。”
“那个时候不知是否因我一直不从,梁胥自那之后在没有寻过我。后来我开始派内子身边的心腹婆子去盯梢那孙整,因男子或会因此人怀疑。想着这孙整其人究竟是何人能值得梁胥为此冒险。”
老尚书说到此处全身开始止不住颤抖,眼底一片愤色。秦惟熙见此一扫此间书房内的摆设,见书案上还放着一壶还算温热的清茶,于是上前倒了一盏递给曹墨。
“曹老尚书,慢些说。”
曹墨听见这般平静的声音,又见面前的姑娘就如自己的孙女般一样大的年纪,心里稍安。
老尚书轻抿了一口茶,这才道:“直到今年初,我发现那孙整竟时常于一年长的仆妇有联系。于是内子的心腹婆子开始再次紧密跟踪。竟发现那婆子鬼鬼祟祟进了靖王府的后门。”
“所以曹尚书也因此有所觉,这孙整或是那靖王整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竟老不正经的在外多了个孩子。或是那靖王世子流落在外的外室子。”褚夜宁忽而开口道。
秦惟熙转过头,但见他依旧一本正经地看着那曹墨,又再察觉到那道向他投过的视线,转而勾唇一笑。
曹老尚书或许依旧陷在与梁胥多年纠缠的愤恨上似未有所觉,他开口道:“正巧前些时日小孙子生了一场病。为此,我与内子商讨一番,便以儿媳与犬子出城上香祈祷我那孙儿康健的缘由,让他二人出城,无论发生何事再不回头。”
“而老夫将待他二人平安后,入宫面圣辞官再待陛下私下召见的时机将此事和盘托出。”
“但纵使老夫如此谨慎也引起了梁胥的怀疑,梁胥今日傍晚再次登门却说他知犬子的去向,想必令郎出城定会与我报平安,而那封信是他逼迫犬子所写。”
“他如此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就是为了三年一次再次来临的春闱科考!”
“老夫想儿媳与犬子或是被梁胥一伙人捉到。抑或是梁胥在欺诈老夫。”
“但老夫不能再等了。思来想去只得连夜书写一封密信,待老夫去后由内子携此信敲登闻鼓!上达天听!”
“老夫以死明志对先帝对今上的忠诚!”
“而内子也要与老夫共进退。”
褚夜宁忽而淡淡一笑:“所以曹尚书就要这么死了?让那梁贼蹦跶到老么?”
“这忠臣可不是这般做的。您啊,怎生越老越糊涂了?”
老尚书依旧浑身颤抖着,这时因想起年幼的孙儿及成婚不过三年的小夫妻,本应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如今却造化弄人,悲愤之下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褚夜宁又道:“还有一事我还是要问个明白。当初将您孙儿带回来的是梁胥,平日里私下见你的你可有看见他的真面?”
曹老尚书摇了摇头:“他每次来都浑身罩着黑氅,蒙着面。但第一次来老夫就知道是他,他的声音老夫不会忘记。”
褚夜宁摸了摸下巴,紧接着如回了自己的府邸般,绕过书案,坐在了曹老尚书的那张太师椅上。而后五指轻轻敲了敲书案:“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秦惟熙见这一连贯极其自然的动作,眨了眨眼,转过了头索性当没看见。
她看向曹墨道:“曹老尚书,您的儿子儿媳离家时可有与您约定过何时稍信回来,或者在某个地方落脚后再托人来知会您?”
曹墨说:“老夫唯恐此事被梁胥知晓,只让他二人带着孩子走的越远越好,带京城此风波过,我曹家得以恢复平静,他们自会知晓内子的去向。”
“那就是说他们出了这城门就会头也不回的向远走,亦不会与您留下只言片语。”
“曹老尚书,晚辈觉得以梁胥的品性多半是在诓骗您。”
曹墨听到此处,本是有些浑浊的双眼一亮。
秦惟熙再道:“您儿子与儿媳现下恐怕已经平安离开京城。至于那梁胥,老尚书,当年他能做得出残害同窗,晚辈的兄长,他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提及当年,曹墨为之一颤,当年那梁胥提着定国公世子的金冠及腰佩入了宫,可谓是对定国公世子极大的侮辱。
曹墨陷入回忆中半晌,回神再看向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二人心中已然明白。他问:“你们是要为秦家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