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整个会场穹顶浮现出一幅巨大光影画卷:画面中,无数穿白裙的女孩手提灯笼,走过沙漠、雪山、战火废墟,每到一处,便有一盏灯亮起。最后,她们汇聚成一条银河,横贯天际。
“她们没走。”朝月终于开口,声音清澈如泉,“她们变成了光。而我们要做的,不是崇拜光,是成为光。”
全场起立,掌声经久不息。
三年过去。
守灯学院扩建为“共感文明研究院”,在全球设立十二处分院。吴朝阳不再每日巡山,但他坚持亲自审核每一位新生档案。凡是曾受创伤、孤苦无依的孩子,优先录取。
朝月成了最小的助教。她教孩子们用情绪绘画,用眼泪调色,用拥抱作画笔。她说:“最难看的颜色,其实是悲伤。但它最有力量,因为它能让别人看见你的真实。”
某个冬夜,暴风雪封山。通讯中断,电力瘫痪,唯有守灯塔的火焰依旧燃烧。
吴朝阳病倒了。高烧四十度,神志昏沉。医生束手无策,说可能是长期共感负荷导致神经衰竭。
那一夜,全院师生自发聚集塔下。他们不说话,只是牵手围成一圈,默默传递彼此的心跳与体温。
朝月爬上病床,把额头贴在他额头上。
然后,她开始哼歌。
起初只有她一人,接着温暖加入,然后是阿箬,林昭,最后整座山谷响起轻柔的童谣:
>“星星落,灯不灭,
>黑夜里,有人接。
>不怕疼,不怕别,
>只要记得,我就在。”
奇迹发生了。
监测仪上,吴朝阳的脑波逐渐平稳,心率回归正常。而最诡异的是,窗外暴雪竟在某一刻暂停下落,仿佛天地也在聆听。
黎明时分,他睁开眼,看见朝月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抓着他的一根手指。
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嘴角扬起。
他知道,这盏灯不会熄。因为它早已不再依赖一个人的意志,而是扎根于千万颗愿意为他人点亮的心。
又一年清明。
千只金纸鸢再次升空,铃铛叮当。孩子们奔跑欢笑,追逐春风。
吴朝阳拄杖立于山坡,朝月拉着他的手,蹦跳着前行。
忽然,她停下脚步,仰头望天。
“爸爸,你看。”
他顺着她目光望去。
天空中,一道极光悄然浮现,蜿蜒如河,色彩变幻不定。而在那光芒深处,隐约可见无数小小身影提灯而行,朝着宇宙尽头缓缓远去。
她们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安息了。
吴朝阳握紧朝月的手,轻声说:“再见了,姐姐们。”
风起了,吹散最后一缕雾霭。
守灯塔上的火焰跳跃了一下,随即更加明亮。
人间烟火依旧,而守护,从未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