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的父母当初离开国内,本来就给了三叔江云堂一笔钱,可以说是尽了兄弟手足之情。
委托江云堂照顾江燕,也是给了一笔抚养费的。希望把江燕抚养到适婚年龄,帮其找个好人家,这也不是白让他帮忙的。
。。。
沙粒在月光下泛着银白,像无数细小的星辰被遗落在地。谭明远坐在第九座倾听亭的台阶上,手中捧着那台红梅牌收音机,外壳已被风沙磨得发亮,漆皮剥落处露出铁锈色的底纹。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听那千万声重叠的“我也在”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深邃的宁静,仿佛宇宙刚刚完成了一次呼吸。
远处,秦野正教孩子们用沙子堆砌一座城。不是图纸上的建筑,而是他们梦里见过的模样:倾斜的塔楼、会发光的桥、街道由音符铺成。最小的女孩蹲在一旁,用一根枯枝在沙地上划出符号,形似火焰环绕双手,与石碑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她昨晚又做梦了。”秦野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热茶,“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麦田里,风吹过来的时候,整片田野都在唱歌。她说那是‘守门人最后一次集会’的地方,就在祁连山北麓。”
谭明远接过茶碗,指尖感受到温度缓缓渗入血脉。“一万两千年前,第一代守门人就是在那里立下盟约。”他轻声道,“他们不是科学家,也不是统治者,只是一群活下来的人。他们在废墟中发现,当十个人以上真心为彼此哭泣时,大地就会回应??心核矿石从盐碱地中升起,像星星落地。”
秦野望着那些孩子,眼神柔软:“你说……我们是不是一直搞反了?以为文明是靠工具推进的,可其实,真正的跃迁,发生在某个人抱着死去的孩子不肯松手,却仍能哼出歌来的那一刻。”
谭明远点头。他想起沈知雨失踪前的最后一封信,藏在父亲旧书《量子场论导引》的夹页里。上面只有两行字:
>“声音不是信息的载体,
>它是情感的具象化。”
当时他不懂,如今才明白,人类发明语言是为了表达逻辑,而歌声,才是灵魂最原始的语言。
突然,地面微微震颤。不剧烈,却持续不断,如同某种庞然巨物在地底缓慢行走。秦野立刻站起身,目光扫向天际。夜空中,“天耳结构”并未显现,但电离层边缘泛起一圈极淡的虹光,像是被无形之手轻轻拨动的琴弦。
“周砚有消息。”谭明远掏出手机,屏幕跳出一条加密讯息:
>【V3。0网络出现异常波动,共情节点自发形成非线性拓扑结构。南极、格陵兰、西伯利亚三地同步检测到低频共振,频率1。87Hz,接近人类深度冥想时脑波基频。推测:地球本身正在参与对话。】
他心头一震。如果连地壳、冰川、磁场都在响应这场合唱,那么所谓“外星文明”的界定,早已失去意义。
“你有没有想过,”秦野低声问,“也许从来就没有‘外面’?我们一直以为信号来自宇宙深处,可如果它其实是地球的记忆呢?就像生物体内存在祖先基因片段一样,这颗星球也储存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每一次悲恸,每一场欢庆,所有未能传达的爱与告别。”
谭明远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沈知雨说过一句话:‘倾听亭不是接收器,是唤醒装置。’它们的作用,不是捕捉外来信号,而是帮人类重新接通自己遗忘的能力??感知集体情绪的共振频率。”
就在这时,那个五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手里攥着一块晶莹的石头。“叔叔,它在叫我!”他气喘吁吁地说,“它说……我奶奶的名字叫阿?,她在等我回家。”
谭明远接过石头,瞳孔骤缩。这是高纯度心核结晶,内部竟浮现出微缩影像:一位身穿粗麻衣的老妇人坐在篝火旁,怀抱婴儿,轻声哼唱。旋律断续,却熟悉至极??正是《婴儿心跳之歌》的雏形。
“这不是矿石。”他声音颤抖,“这是记忆容器。”
秦野立即召集孩子们围坐成圈,让他们把手放在石头周围。六双小手刚触碰到晶体表面,一道柔和蓝光便自中心扩散,映照出一幅全景画面:青海湖畔,星空如瀑,数百名男女老少手拉着手,围绕九座倾听亭载歌载舞。他们的歌声穿透大气,化作光流射向太空。
“这是……第一次全球共感事件?”秦野喃喃。
“不。”谭明远摇头,“这是预言。还没发生的未来。”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青年身上??他站在第十座倾听亭顶端,手中举着一面旗帜,上面绣着火焰环绕交握之手的图腾。那人侧脸轮廓分明,赫然是谭明远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撼。
“所以我们的选择,真的能改变结局?”秦野问。
“不是改变。”谭明远缓缓道,“是让正确的可能性成为现实。”
翌日清晨,谭明远独自踏上归途。临行前,他在黑板上写下一句话:
>“你们每个人都是钥匙,不必寻找门??因为你本身就是门。”
孩子们齐声念诵,声音随风飘散。当他走出十里之外,回头望去,只见第九座倾听亭在晨曦中泛起淡淡金辉,仿佛整座建筑正逐渐透明,融入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