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菱愣了愣,笑道:“是。”
沈樱与沈家达成一致,互不相认,这节礼自然也不需她格外准备,省得叫旁人见了,打听起她是沈家的谁来,她外祖父也不好张口。
正说着,陈锦行从外面回来,手上捧着个朱漆托盘。
张若菱问他手里拿着什么,陈锦行看了沈樱一眼,将东西交给她。
沈樱打开一看,愣了愣,明白过来,是舅舅给的。
托盘里垫着层月白绢布,放着个暗花锦盒,里面是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步摇,红宝石有鸽卵般大小,一看就是好手艺。
上次到沈家拜访,未曾有机会见过舅舅,沈仲礼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从母亲嘴里听说过,又听陈锦行说起他近日在太医院的处境,沈樱手抚着宝石,便从这些弯弯绕绕里,听出了舅舅对她的惦念。
以她最柔软的一颗心,始终认为,就算是外祖父也未尝对她没有感情,只是沈家人就是这样,傲慢与自高战胜一切,所有亲情都要靠边站。
但这样就够了,她能从中感受到那一点点的在意,就够了,反正她永远也不能与他们成为一家人。
若她从小便在沈家出生,被当做鲜少出门的闺秀教养,或许她也能安稳度日,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任何环境都可以习惯。
张若菱垂头笑着,翻看着礼单叹气:“那就还是,再往送去沈家的年礼上加点分量吧,锦行,你说呢?”
沈樱将步摇放回锦盒,喉间有些发涩。
陈锦行道:“你是当家主母,自然由你做主,阿姆的事情,也暂且交你做主了,大奶奶。”
沈樱没说话。
夜晚回房,她给房门稍稍留了个缝隙。
烛火刚熄灭没多久,门轴就传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吱呀”声。
沈樱背对着门口,指尖无意识绞着床幔系带,却没回头,她知道是陈锦时来了。
他说得对,她何故要去相信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
既然知道陈锦时一定不会安分,一定会想尽办法在深夜偷偷爬上她的床,那么她留上门缝,掀开被子,等他来也就是了。
反正一切阻碍都像是欲拒还迎。
带着寒气的身影很快贴上来,他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颈窝,一如既往地,先深深吸上一口。
动作比往常要急切得多,鼻子里还陶醉地嗅着,手已毫无阻碍地探进她衣摆。
“阿姆今天与哥哥他们说什么了?有没有说起我?”还没怎么着,他的声音已经哑得厉害,唇瓣擦过她颈侧的皮肤。
“说了,说你这几日很乖,当真安安静静待在房中读书,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伸手捏着她耳垂,揉捏了一阵,将她转过来,沈樱面对着他,借着月光打量他。
原本翻涌着热意的双眸,因她一句话,又伪装成了乖顺模样。
他捏她耳垂的力道轻了些,与她的眸子近在咫尺,沈樱主动吻上。
她主动吻他,他反倒不好意思,唇舌都开始无措起来,喉结滚了滚,忘了该如何回应。
沈樱搂住他脖颈,闭着眼睛索吻,撬开他的唇齿,忽然觉得陈锦时实在可爱。
她就该一直装作高高在上、不可冒犯,那么他反而会反复挑衅,霸道又蛮横地欺上来。
她扮演久了好欺负的角色,也痴迷于他的“欺负”。
他若是这样完全任由她主导,她反倒也不习惯了。
她喜欢无声无息的,被他推倒后,再默默地夸上一句“时哥儿好样的”,不过面上不会显露分毫,陈锦时只会认为,是他太过分了。
不过她今日认为,呼吸乱了章法、失了主导的陈锦时也格外可爱。
只不过,主动意味着她要独自战胜内心了。
她急切的吻代表着:
都兰很想,都兰很想亲吻陈锦时,也很喜欢被陈锦时亲吻,都兰也享受与陈锦时昏天黑地的一切,就算陈锦时不主动,都兰也渴望与他亲近,都兰从来都不是被迫的,也不是被他缠得没有办法的。她的抗拒从来是欲拒还迎的一张网,他的飞扑是猎物入网,她享受一切,而坏的那个人是他。
“阿姆……”他的声音闷在唇齿间,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无时无刻不在表达他对她的无限痴迷,惟愿死在她怀里的那种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