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时缀在她身后,给她披上狐裘。
沈樱拿起谢清樾给她的火铳,细细擦拭干净,打算收捡起来。
陈锦时问她:“你会用吗?”
她轻轻点头:“谢公子教我了。”
她回头看他,火铳在她手上利落地转了一个圈,冰凉的枪管映着冷冽的光,枪管正指向他。
“对了,你会吗?”
陈锦时脚步一瞬也未顿住,他继续上前,靠近她,目光落在她握着枪柄的手上。她手指纤细,却将那沉甸甸的短铳握得稳当。
直到两人距离不过三尺,他缓缓站定,目光落在沈樱平静的脸上:“金陵的军营里没有这个,想必是禁军里才有的。”
沈樱握着火铳的手没动,指尖轻轻扣在扳机上,声音很轻:“听说这个杀人很厉害。”
他握住她的手,枪管正抵在他胸膛上,问她:“你有想杀的人吗?”
沈樱轻轻摇头:“暂时没有。”
她拿下火铳:“你看,填药的暗槽在这里,拉开小栓就能装上火药。”
她将谢清樾教她的那些悉数复述给陈锦时。
陈锦时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移动,静静听她教他这些,随后只望着她的眼睛。
沈樱抬眼望他,他长发披散,眉眼在灯笼微光里显得格外沉敛,方才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淡了几分,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
他们离得很近,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和呼吸,他已经硬了,但他仍专心致志听她说话,说另一个男人教她的话。
“你学会了吗?”
“学会了,阿姆。”
沈樱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说它杀过人吗?”
“也许吧。”
“你有想杀的人吗?”她忽然抬眼问他。
陈锦时喉结动了动:“若是我想杀人,不必动用这个。”
在风吹过的沙沙声响里,沈樱问他:“那你会怎样?”
他慢慢转身,背对她时抬手解了腰间束带,露出一截紧实有力的腰腹。目光掠过她脖颈,抬手便扣住了她的下颌,指腹带着薄茧,力道不重,却精准地让她抬脸看着自己。
随即,他拇指缓缓滑向她的颈侧,顺着纤细的脖颈,掌心完全贴住脉搏,指尖轻轻按下。
他声音压得极低:“就像这样,我可以轻而易举将它折断。”
话音落时按着她脖颈的手指微微收紧,那力道带着掌控感,沈樱清晰感受到脖颈被扼住的压迫,她的脉搏在他掌心下跳动。
他眼底的光褪去了温和,望着她时,只剩沉沉的暗火。
如果不是她,大抵会真的认为眼前人要把自己脖颈折断。
他危险地逼近,扣着她脖颈的手没松,另一只手却轻轻抚上她的发顶,温热呼吸扫过她的耳廓:“阿姆,你会害怕吗?”
沈樱微微仰头,指尖覆上他掐在她脖颈上的手背,声音平静:“不会,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他不舍得离开,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脉搏,温热、纤细、脆弱。
在全然压迫的危险中,沈樱有些心猿意马,一旁的手忍不住掐他腰侧。
她仰头,眼尾微微上挑,那双素来温和的眸子带着点不自知的媚意,褪去了所有防备,甚至含有隐隐的渴望,瞳仁里清晰映出他的身影,他长发披散,眼底沉得晦暗。
陈锦时只是一怔,扣在她脖颈的手彻底松了力道,只剩指腹还在恋恋不舍地轻轻摩挲,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遗憾。
“阿姆是单纯信任我不会伤你,还是……如果是我,就算掐断它,也可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问出口,大概是他察觉到,沈樱并不是一个很在意性命的人,如果人生必然会走向终点,那么,被他折断脖颈,是她可以选择的死法之一。
不是愿意,是可以。
这样也可以,那样也可以,没有倾向和偏好。
她就那么仰头望着他,眼底只有细碎的光,仿佛在说:“你看,我们最终会走向什么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