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猛地站起,竹杖重重顿地:“可他已经没了身份、没了形体、没了归属!连魂魄都被天道判定为‘非法存在’!你要我如何让他归来?用什么载体?靠谁唤醒?难道再让另一个‘伪生者’牺牲自己不成?!”
“不必。”花中声音渐弱,“他自己会回来。因为……他还欠着一句话。”
“什么话?”
风起,吹落一片花瓣。
花瓣在空中化作灰烬前,浮现四个字:
**“对不起。”**
老道怔住。
那是他对少女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他对“无名”背叛前的最后告白。
原来,他们都欠着谁一句道歉。
也都等着谁回来,亲耳听见。
***
东海之滨,浪涛拍岸。
阿梨坐在礁石上,手中摩挲着那枚发烫的铜钱。海风吹乱她的长发,却吹不散心头那一缕莫名悸动。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像童年夏夜里的萤火,明明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它的温度。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一位白衣少年缓步走来,眉目清秀,眼神却深得不像凡人。他手中提着一只灯笼,灯罩上绘着一幅山水图,山巅有庙,庙前有树,树下站着一人,背影熟悉得令人心颤。
“你是谁?”阿梨警惕地问。
少年笑了笑:“我是送信的。”
“信呢?”
他举起灯笼:“在这里。”
阿梨皱眉:“灯笼里怎么会有信?”
“因为这封信,只能用心看。”少年将灯笼递给她,“他说,如果你还记得那年冬夜,枯井旁最后一片雪花落在你睫毛上的感觉,就打开它。”
阿梨的手抖了一下。
她当然记得。
那天她被人推下井时,天空正飘着细雪。最后一刻,她看见一个人影冲过来,伸手想抓住她,却被另一道黑影拦下。那人嘶吼着她的名字,声音撕心裂肺。然后,一切都沉入黑暗。
后来她活了下来。
可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
她接过灯笼,指尖触碰到灯纸的刹那,整盏灯忽然燃起幽蓝色火焰。火焰不烫手,反而带着暖意,像极了记忆中那只握住她手腕的掌心温度。
灯纸上山水图开始流动,墨迹重组,变成一行字:
>**“我没有死,我只是忘了回家的路。**
>
>**但现在,有人替我点亮了第一盏灯。**
>
>**等我回来,阿梨。**
>
>**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灯芯上,发出轻微“嗤”响。火焰猛地蹿高,照亮整片海滩。而在火焰中心,隐约可见一道模糊身影,单膝跪地,手中握着半截断剑,剑身上刻着两个小字:**无名**。
少年静静看着她哭完,才轻声道:“他是通过‘第三轨’传来的讯息。目前还无法真正回归,除非有人愿意成为‘渡引者’,以自身命格为锚,将他从命隙中接引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