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样开始了话题。
或许母亲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关注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观察者的我或许才是奇怪的那个。
“妈妈认为如果有安全的路就一定要选。不想再看到昌宰受伤了。”
“但是妈妈。”
“昌宰知道鲁本斯的《西蒙与佩罗》这幅画吗?”
“……不知道。”
母亲打断正要开口的我,突然说起了看似无关的话题。
鲁本斯这位画家的名字我听说过,但画作标题却是第一次听说。
“西蒙因犯罪被处以饥饿刑。所谓饥饿刑就是把罪人关进牢房直到饿死的刑罚。西蒙的女儿佩罗每天来探监,但无法带食物进牢房。于是佩罗为了不让父亲饿死,用自己的乳汁代替食物喂养西蒙。就在监狱外狱卒们的围观之下。”
我大概明白母亲想说什么了。
从某种角度看,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相似。
为了救父亲而哺乳的女儿。这究竟是符合人伦,还是违背人伦?
“昌宰怎么看待这个故事?给父亲喂奶的女儿真的做了违背人伦的事吗?”
“那个……”
“妈妈想说,如果昌宰处在西蒙那样的境地,妈妈也会像佩罗那样做。只要能有一丝让昌宰活下去的可能性,无论什么方法,妈妈都会选择那条路。”
母亲紧紧抓住我的手。
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这次侥幸平安无事,但下次呢?如果出现的不是鬣狗而是老虎或狮子呢?如果出现比这更危险的动物该怎么办?”
“妈妈……”
“妈妈害怕。怕昌宰会出事。怕你又那样受伤,怕你会死掉。”
我连我没事所以别担心这样的客套话都说不出口。
即使下次再和鬣狗战斗,也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
用游戏来比喻的话,鬣狗不过是史莱姆或哥布林之类的新手怪物。往后出现比它更危险的东西也不足为奇。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其他幸存者的问题。
如果有抱着伤害他人目的而来的幸存者,那将是比不会说话的野兽危险得多的存在。
“而且昌宰啊。这是妈妈的想法,我觉得那些人图谋的不只是那种事。”
“……是吗?”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像昌宰一样产生逆反心理吧?毕竟没人愿意和家人做那种事。”
这样吗?难道想做的我才是奇怪的吗?
“所以一开始都会忍着不做,等到家人中有一方死后才后悔。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初那样做了。”
母亲的话如利刃般刺入我的胸膛。
因为这番话仿佛在描绘我现在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