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年的都市夜景,那些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和高耸入云的建筑轮廓,被雨水拉扯、扭曲,变成一条条模糊而暧昧的光带,在车窗上迅速地向后掠去。
无数细小的雨滴争先恐后地附着在玻璃上,像微小的、独立的星辰。
它们短暂地停留着,映照着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
然而很快,一滴更沉重、积蓄了更多水汽的雨珠从上方滑落,它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沿途吞噬、合并了所有比它弱小的同类,变得愈发硕大、沉重,最终在重力的拉扯下,决绝地脱离玻璃,坠入窗外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
无人驾驶的滴滴在楼下平稳停靠,鸥翼门再次向上升起。
裴小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先下了车,然后转身,像对待一件稀世的易碎瓷器般,将沉睡的席吟从车里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秋雨冰冷,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毫不在意,只用自己的大衣尽可能地将怀中的女孩裹得更紧。
从单元门到电梯,再到家门口,这一路出奇地安静。
他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揽着她的腿弯,怀里的身体柔软而温热,却毫无回应,沉重得像一个甜蜜的负担。
他腾不出手来找钥匙,只能用肩膀抵着门,狼狈地侧过身,用指纹解锁。
门“咔哒”一声开启,屋内熟悉的暖光,让他有了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雨夜,他抱着贪玩喝醉的女友回到了他们温暖的巢。
他将席吟轻柔地放在那张承载了他们无数欢爱与清晨争吵的大床上。
女孩在柔软的床垫上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上午曾从这里决绝地出走。
他跪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
酒精让她原本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两团不正常的酡红,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他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转而开始为她脱去身上那件早已被雨水浸得微湿的驼色大衣。
然后是那件燕麦色的高领羊绒衫,他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脚上那双精致的短靴上。
他握住她纤细的脚踝,那截骨肉匀亭的弧度,仿佛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拉开侧边的拉链,他小心翼翼地将短靴褪下。
接着,是那层被雨水打湿而紧贴着皮肤的棉袜。
当他如剥开笋衣般,将微凉的袜子从她脚上一点点剥离时,一双完美无瑕的玉足便彻底展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种近乎不真实的、带着莹润光泽的白,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
十个脚趾小巧可爱,趾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像十颗被镶嵌在玉器上的极品珍珠。
足弓勾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性感曲线,仿佛一座精致的拱桥,引诱着人去探索、去亲吻。
然而,就在这片圣洁无瑕的美景之中,那个黑色的印记,如同滴在宣纸上的一滴浓墨,突兀而又刺眼地出现了。
两个花体的字母‘L’,像两条正在交媾的黑色毒蛇,以一种极致缠绵又充满堕落感的姿态,永久地盘踞在她右脚脚背外侧。
这精致而淫靡的图案,瞬间就摧毁了这双玉足带来的所有圣洁美感,变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耻辱烙印的色情。
裴小易不是没见过女友右足上的这淫纹。但他还是怔住了,接着,整个人脱力,软绵绵地瘫在床尾,视线恰恰和女友极美极反差的足踝齐平。
毋庸置疑地,怜惜涌上心头。
裴小易看着女孩那张因醉酒而泛着无辜酡红的脸,心中涌起的是一阵柔软的刺痛。
他爱的女孩,像一只受伤后躲回巢穴却不辨方向的幼兽,可怜又可爱。
这份怜惜是如此真切,以至于当他看到那个纹身时,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心脏被狠狠揪住的疼——她当年,该是经历了怎样的胁迫与征服,才会在这样一双完美的脚上,烙下如此一个永久的、属于他人的印记?